次日,天气并不好,阴雨绵绵。
两人大包小包,大箱子小箱子,运到长途客运站。
上午九点,坐上了开往黄泥山镇的小巴车,八十几公里的路,要晚上才能到,道路弯弯曲曲,陡峭不堪。
还经常遇到两车交会时,需要停下来等对方的车过来。
何况,天气不好,开得更慢。
车上坐满了人,中老年为主,基本上都是当地少数民族,但途中有上来的,还要硬往上挤。
在这种地方,你别指望什么不允许超载超员啥的。
王瑾起初不理解,觉得这司机也太不像话了!眼里完全没有交规,我跟她一解释,她也就明白和理解了。
山路遥远,车也极少,途中当地百姓要坐,车能挤,不让人家搭一程,且外面还下着雨。
作为司机,是做不到这样对待当地百姓。
若太无情,百姓恼了,说不定心生恨意,有人便在途中搞鬼,更不安全。
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发展当地经济,天堑变通途,依靠严厉的执法,会适得其反。
所以,王瑾不禁感叹,难怪我当时跟她说,这里和沪海,是两个世界,今天才深有感触。
四个小时,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但也算进入了深山区,道路越来越难走,坑坑洼洼。
其实,以我的观点,这种深山区,已经不适合人居了,现代生活,极其不方便。
最要命的是,暴雨倾盆,雾气蒙蒙,让山路的能见度也就两三米。
严格来说,不能继续前进,但又不能不走,车子停在山路上,更危险。
若持续下雨,极有可能遇上泥石流或者山洪,车子会瞬间被冲入万丈深渊,一车三十多条人命呢!
我有点担心了,司机老刘是个苗族大哥,跟我年纪差不多,在这条路上跑了很多年。
他开始骂骂咧咧,说天气预报一点儿不准,明明预报晚上才有暴雨,居然提前了五六个小时。
车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了起来,乘客们都在担心被困山中。
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王瑾显然也有点害怕,她小声问道:“杨东,中途有停车躲雨的地方么?”
“应该没有,只能前进,小瑾,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一听我喊她小瑾,她羞涩地笑了。
“杨东,你咋知道我害怕?”
“你这种大城市里来的姑娘,肯定没见过这阵势,害怕也正常。但我们农村人,司空见惯!放心,只要不发生山洪和泥石流,就不会有事的。”
她反问道:“问题是有可能发生山洪和泥石流,对吧?杨东!”
她的话音刚落,我都没来得及回答,车子突然就失控了,俯冲下去。
瞬间,车里就狂呼乱叫了起来,有人喊道:“怎么回事啊?”
司机老刘吼道:“刹车失灵了,大家注意保护好自己,都抓紧身边的把手!”
那些站在走道上的百姓,瞬间朝前摔,根本抓不住头上或者身边的把手。
幸好我和王瑾都系上了安全带,常年开车的人,有这种习惯。
但我还是条件反射地将王瑾搂在怀里,全面护着她的头部。
轰的一声。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哭声,喊声,此起彼伏。
我的头磕在了前面的座椅上,脑子嗡嗡的,一片晕眩,但始终没放开王瑾,刚才一瞬间我想过,只要能保住王瑾,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随着轰的一声结束,车子停下来了,我忍住剧痛抬起头,汽车挡风玻璃碎了,车头撞上了路边岩石上。
车子刚才是下坡时,刹车失灵造成的相撞。
车里的百姓,有座位的都还好,那些买站票的很惨,头破血流,哭天喊地,有些人已经晕倒了。
王瑾因为被我搂在怀里,毫发未伤,我们俩赶紧从位子上下来。
前面有人哭喊着,说司机已经死了,岩石后面探出的树枝插入了他的喉咙里,刺穿了他的喉咙。
我跑了过去,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果然,司机老刘的脖子被树枝刺穿,殷红的血正在往下淌,面露痛苦之色,眼睛瞪着前方,死不瞑目!
我伸手将他的双眼合上,抬眼望着模糊的左前方,马上理解了老刘师傅的意图。
他不撞这岩石,就会把车子开到万丈深渊里,全车人都得死。
可以说,我们活着的这些人都是他救的,不禁深深为他鞠了一躬。
外面还下着大雨,整个车里都充满了悲伤,恐惧的气氛。
我马上转身对大家说道:“都别哭了,别吵了,听我说,没有受伤的,或者有行动能力的举手!”
立刻,有十几个人举手了!
“好!你们这些没有受伤的同志哪个先报警,我是外地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快点报警!跟警方说出我们所在的准确位置!”
“另外,受了伤,能动的,举手!”
立刻有几个人举手了。
“好!你们马上到后面去,安全些,我俩是从沪海来黄泥山小学看望孩子们的,我叫杨东,是黄泥山小学的捐资人。这是王医生,她是来给黄泥山小学校长李珊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