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的一个晚上,我们家地里的粮食还没收完,虽然天色已经挺晚了,可爸妈还在地里干活,家里只剩了我和姐姐两个人。
我俩本来在院子里支着锅煮饭,门口突然走过来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他是村长的儿子,二十多岁,常年游手好闲,在村里为非作歹。
他往我们院里一看,只有我和姐姐两个人就走了进来。他拽着我姐姐的胳膊,拖着她,就往小房那边走。
我拼命地拉扯他,踢打他,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他一脚就把我踹到了墙上,又狠狠地踢了我几脚,我疼的躺在地上,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我躺在墙角,亲眼看着我的姐姐拼死挣扎,她的眼神由愤怒变得害怕最后只剩绝望。
之后他离开了,等我爸妈回来之后知道了这件事,就气冲冲的找到村长家里去了。
村长答应一定会好好解决,结果第二天村长就带了很多人来我家,和我爸妈谈了很久之后便离开了。
那些人走后,我爸妈告诉我和姐姐,村长愿意补偿我家一百万,并且给我家在城里买套房,让我们搬离村里,而且我爸妈已经同意了。
我当时生气极了,十分怨恨爸妈就这么放过了伤害我姐姐的人,我把家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爸妈无奈地跟我们说家里穷,斗不过有钱有势的村长家,这也是不得已,如果不接受,闹大了,我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会被村里人耻笑,最后还很可能人财两空。
姐姐眼里的光在那一瞬间消失了,她沉默不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我们全家之后便搬进了城里去住,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的姐姐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再去上学了,整个人每天都很呆滞,身体也越来越消瘦。
不光是姐姐,我的心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像一场噩梦天天在夜里纠缠着我,我恨自己,恨自己太小了,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我姐姐。
就在我们搬进城里三年后的一天,姐姐她突然开口了。
她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平安,你要快快乐乐的长大。你忘掉那天吧,那天发生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并不是你的错,一个小孩子是不可能打得过一个成年男性的。我知道你这些年很内疚,但是有错的人并不是你,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姐姐那天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姐姐笑得很温柔也很凄凉。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着姐姐了,之后再见她,她的尸体已经在河里泡胀了。
从姐姐出事的那天起,我没有一天不是活在悔恨中的,每天都想随姐姐去了算了……
爸妈发现了我的异常,把我送去看心理医生。经过医生的一番开导,我放弃了自杀的想法,我做了一个决定,在我死之前,我要为姐姐报仇。
我问爸妈拿了一些村长补偿给我姐的钱,骗他们去国外读书,其实我去国外做了变性和整容手术,经过了漫长的恢复期和训练,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回国之后,我找私家侦探查到了村长儿子现在的居住地以及他常去的酒吧。
我每晚都在那家酒吧等他,皇天不负苦心人,前一阵子我终于等到了他。
在我的半推半就之下,他把我带回了家……
全程我都在止不住的颤抖,身体上所受的痛苦和即将为姐姐报仇的激动交织在一起。
半夜,等他筋疲力尽睡着之后,我便从包里掏出来了刀,跪在他旁边,对准他的脖子用力刺了下去,刀子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脖子里。
他猛得一挣扎,我便把刀拔了出来,鲜血一下子就喷涌了出来。
我看见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脖子,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我很平静,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么放松了,好像把一直提着的重物放在了地上。
“你还记得当年你喝多那天,村里那个叫梁静的女孩子吗?记得被你踹到墙角的那个男孩吗?”
他听了我的话,先是疑惑,后来变成了震惊。
“没错,那个男孩就是我。”
那个男人的眼睛在震惊中慢慢失去了焦距……
是的,卿哥,我杀人了。
那天找你咨询关于证据的事,本来我是想通过法律手段为我姐姐报仇。
可是报不成仇的概率大了,需要的证据很多,万一证据不足,我反倒打草惊蛇,报仇无望了。
我已经受了太多罪了,我不能接受报不成仇的结局。
卿哥,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在你眼里是错的,在世人眼里也是错的。
可是我并不后悔,这是我能为姐姐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卿哥,这是我临死之前最后的愿望,希望你能联系一下我爸妈,让我爸妈不要太伤心。
我已经得抑郁症很多年了,每天都在努力坚持活着。我变性回来后给自己起名叫‘方夏’,是希望自己能够‘放下’这一切。
我一直没有随姐姐去,就是因为替姐姐报仇的决心在支撑着我,现在大仇已报,我也真的放下了。
卿哥,谢谢你陪我走过一段快乐的人生,上小学的那几年是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