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来家峪村13队,还是比较热闹的。在外上学的学生,和在外工作的年轻人都回来过年了。
来非弱从三岁的时候开始,吃过大年夜的饺子后,去串门的第一家就是来咏叔家,他要找的第一个玩伴就是来晓帅。
今年十月一时,来晓帅和田旦结婚了,这一对新人的结合,给这一个小自然村,增加了不少喜庆气氛。
大年夜里,很是热闹,比以往几年喜庆气氛浓了不少。田淑符和他媳妇,来有明和他媳妇,来晓帅和田旦,还有正在国内名牌大学念书的来福生,还有中专毕业已经参加工作一年多的庆国哥,还有在技校毕业后参加工作三年的李巧龙等,所有这些年轻人,都聚在来晓帅家里,分成两桌打扑克。
来非弱自然也是少不了参加打扑克的,赵美颜也来到了来咏叔家里,来非弱装作认真打扑克,装作没有看到她。她也没有跟来非弱打招呼,只是跟来晓帅的母亲和媳妇,田淑符的媳妇,明娟,来有明的媳妇等女人说话,拉家常。
明娟的孩子和来有明的孩子,两个男孩一个五六岁,一个两三岁,在来晓帅家的里屋跑到外屋,然后又跑到院子里,嬉闹玩耍。明娟和来有明的媳妇,怕孩子跌倒或者相互打架,就赶忙跟在孩子旁边照看着。
年龄大的一辈人,叔叔大爷们,已经不太喜欢凑热闹打扑克了,而是坐在那里看年轻人打扑克,或者围坐在堂屋里的煤炉边喝着茶水,抽烟。这些四五十岁 ,六十多岁以上的中老年村民,在这个时候最喜欢谈论的是一年的庄稼收成如何。或者谈论经济作物,诸如桃树等产量和经济回报,以及刨除成本后赚了多少钱。或者谈论谁家的羊长得大,红羊多,谁家的羊群里有一只很大很壮的红公羊,是上等的种羊。
中老年女人们,在大年初一也是相互串门的,这些婶子大娘们,多会讨论制作棉鞋,棉袄,缝制棉被等针线活。还会讨论谁家的孩子到了结婚年龄了还没对象,谁家的孩子在外面打工一年回来撇腔了,说话听不懂了。还会讨论谁家的姑娘打扮的妖里妖气的,说的好听一点的,就说打扮的洋气了。
腊八过后到正月十五,这段时间,村口的老槐树下是比较冷清的。这树下顶多会成为期盼儿女归来的父母,翘首以待,远眺南面村委旁的那条公路的一个“瞭望台”。
到了大年初二,来非弱和父母都去白杨岭村看望了姥爷,姥爷已经卧床不起了。自从那次看望病重的姥爷后,来非弱心情就很差,他母亲的心情也很差,他还经常开导母亲,让母亲多去陪陪姥爷。
正月十三日,来非弱的姥爷永远离开了他的亲人,永远离开了生活了一辈子的乡土和家园,永远离开了这个充满喜怒哀乐的世界。
来非弱的母亲詹云芳,正月十三日那天守在姥爷旁边照顾,并没有离开。来非弱的姥爷病危的时刻,来非弱的大舅二舅,二姨三姨,都是守在老人身边的。
正月十三日这一天早晨六点钟,白杨岭村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通知了来非弱和来有利一个噩耗——来非弱的姥爷去世了。
来非弱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锁好门,发动起农用三轮车,带着父亲朝白杨岭村驶去。
来非弱和父亲把三轮车停在姥爷家大门外,姥爷的屋里传来众人哭泣的声音,来非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下来了。
来非弱进入姥爷的屋里,发现和以前不同的是,姥爷的床冲着门口横着摆放了。姥爷穿着蓝色带“寿字”图案的寿衣,脸上盖了一张烧纸,静静地躺在床上。
床南面有一个小供桌,上面插了四柱香,还有一个牌位,一个白色小碗里用花生油浸泡了棉絮做灯芯,制作的长明灯在跳动着橘红色火焰。
来非弱的母亲,和舅舅,姨妈,都戴了白色的孝帽子,穿了白鞋,胳膊上带着一个“孝”字,跪在地上一边烧纸一边哭泣。来非弱的表哥,和表姐妹们,也戴了白帽子,穿了白鞋,并且每个人的上衣扣子上系了一缕白线。
来非弱扑通跪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姥爷左邻右舍的邻居,有好几个过来帮忙的,一位说话和蔼的较胖的婶子,给来非弱戴上白帽子,给一双白鞋让来非弱穿上了。她还给来非弱的白色羽绒服扣子上,系了一缕白线。
来非弱和表哥詹明尉,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其他表弟和表姐妹们,也都跪在地上和父母们一起哭泣。姥爷的侄子,侄女,外甥等,都已经到齐了,都戴了孝帽,穿了白鞋,一个接一个跪在灵床前烧纸哭泣。
来非弱几次跪在姥爷的灵床前烧纸大哭,那哭声都嘶哑了,被表哥扶着坐到了一边的蒲团上。
主持丧事的驼背老大爷,让来非弱的大舅在大门口外,站在一个方形凳子上,喊道:“爸爸,你西方大路去啊。”来非弱的舅舅连着喊了三声,这样的话语,被弟弟和堂弟们搀扶着走下方形凳子。
在主持丧事的驼背老大爷的指引下,姥爷的所有子女和晚辈们,经过了一些跪拜磕头的仪式后,那位老大爷摔碎了一只灰色陶盆,四散碎裂的碎片散落在地上。来非弱的舅舅,母亲和姨妈,和所有晚辈们,又痛哭起来。这时候,殡仪馆的车已经来了,接走了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