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非弱,在“海涯风美术学院”南门对面的,那一个小公园里的排椅上休息了半小时。由于那一排冬青的遮挡,从学院门口,以及前面的路上,都看不到他。但是,他不想就这样躺着,他想再看一眼袁月兰,他就起身走到了学院南门前的那条路上。
来非弱沿着学院前的路往东走,走了约二百米,到了与南北街的交叉口。他过了路口,到马路对面,站在了道边的一棵柏树背后,他只想站在那里,等着袁月兰骑着电动车经过,再看她最后一眼,毕竟明天回四百里外的家乡后,再次相逢的几率太渺茫了。
袁月兰是西南省的人,她若回家乡,那就离得有几千里路了,两个人的一生,还会得以遇见吗?他们之间的缘分,或许就止于此了。他曾与她零距离,拥有一次拥抱,拥有一次互献初吻,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很远,远到他不能与她公开恋情,远到他与她分别处于不同的世界。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四十分钟……在等到接近一小时的时候,那穿着白色衬衣,黑色单裤的熟悉靓丽身影,出现了,她骑着那辆蓝色电动车,平缓地过来了。
袁月兰经过的时刻,那美丽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那一双春天的眼睛,如同含入几滴露珠,晶莹而美丽。她望着前方,没有发现那棵柏树后面,站着的年轻男人,更不知道那副茶色眼镜后面,已忧伤成河。
来非弱目送袁月兰的身影离去后,回到了“海涯风美术学院”,刚到东门口,张大爷说:“小高,你什么时候回家?学院领导给我打电话,说让我通知你,今晚上你还可以在模特休息室里住,明天你就不能再来了。学院有规定,离职的人员,不能再在学院逗留。”
来非弱说:“好的,张大爷,我知道了。我明天早晨就走,去车站坐长途车回家。”
“明天早晨,你走的时候到传达室说一下,六点以后是老孙值班,六点以前是我,跟我们谁说都行。”
“好的。”
来非弱回到模特休息室,已经夜里八点了。他心情不好,没有食欲,泡了一包方便面,想应付一下,就当吃晚饭了。
正当来非弱吃完方便面,准备洗澡睡觉时,张大爷过来敲门:“小高,门口有人找你。”
来非弱纳闷是谁找他呢?应该不是袁月兰,她刚走了。来非弱说了声“噢”,就跟张大爷一起到了门口。
东门口外,停了一辆红色进口小轿车,一个大概是版画系的女生,在车外站着,向他招手。她在三天人体素描大赛中,是坐在袁月兰右边的,在前排四人中,也是处于c位的。这女生是瓜子脸,但是颧骨高大,身材较矮,今天夜里她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脑后是被大发卡管束着,垂在肩后的,柔顺的披肩发。
来非弱不好意思地走出大门,来到那女生跟前。“你找我有什么事?”
“高小恭啊,你这一身白体恤衫,白裤子,显得更干净帅气了。我叫尹素苗,是版画系一班女生,是这三天素描大赛才认识你的。”
来非弱低下头,轻轻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来非弱想,这女生,应该是看到那一张模特工作单了,所以知道他叫高小恭。
“是这样,我表姐是'俊男靓女山海行模特经纪公司'”的冯经理,她听说我们学院有一个优质男模特,就是你啊,她想请你加入她们公司。”
“不了,我不去。”
这时候,那辆红色轿车的左前门开了,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是一位历经岁月风霜打磨之苦的美女,面色因脂粉而在路灯下显得惨白。她嘴唇上抹了鲜红的口红,与惨白的脸色,和夸张的浓黑的,长长的弯眉,形成鲜明的色彩对比。她一袭紫色连衣裙,用直直的目光看着来非弱,像是一只猎鹰,盘旋在天空,瞄准了一只乖巧的野兔。
尹素苗说:“高小恭,这位就是我表姐,模特经纪公司的冯经理。”
来非弱,被那中年女人看得心里发毛,他开始与那女人相互对视着,但没说话。
“嗯,果然一表人才,潘安,卫玠,也大抵是如此模样了吧。”
“你找我有什么事?有事直说吧,别拐弯抹角。”来非弱,继续和她四目相对,突然间,一股倔劲涌上心头,那中年女人越是紧盯着他,他就越是和她四目相对,决不退缩。
“小伙子,我听表妹尹素苗说,你在她们学院做人体模特,一节课80元,我就来请你加入我们模特经纪公司。你加入以后,会有更多客户,更多工作机会。”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就不加入你们公司了。”
“为何?我们模特经纪公司的模特,一般也就是在一些美术院校做人体模特,在私人画室做人体模特。在户外野外为顾客提供,人与自然结合的摄影艺术方面的服务。一个小时最低100元,并且你可以利用暑假,周日等等,'海涯风美术学院'没课的时候,再做我们公司的工作。”
“真不了,我要回家。”
“小伙子,现在还不到九点,我请你到'鸿门宴'大酒店吃饭,那家老板娘是我们的一个顾客,喜欢请模特到户外拍摄。她正准备找一个好的男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