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非弱赶着羊群来到村后的山上。经过五年的时间,他家的那些羊,主要是红色和黄的居多了。白色的已经很少,黑色和青灰色的羊已经绝迹。这是“价格竞争”的结果,因为红毛羊能卖一个好价钱,黄毛羊次之,村民们在留种羊时,就会刻意留红色公羊,和黄色公羊了。这些大大小小的羊,一共有三十只,来非弱挥舞着牧羊鞭,吆喝着这些羊,在山上做一个内心清净的牧羊仔。
羊群在一处荒坡吃草的时候,来非弱往山顶位置看了一眼,果然如父亲所说,有两个人,穿蓝色衣服的在支起的画板前作画,穿黑衣服的在四处张望。
来非弱想过去一看究竟,但是羊群吃草的位置草较茂盛,而那两人的位置比较荒凉,是一片风化了的红色页岩沙梁。来非弱从学校回来也没换衣服,还是穿着校服,蓝色干净的一身校服,胸前是“巍峰镇中学”的字样。这17岁少年,一身青春的气息,五官标致俊朗,身高177cm,可谓是玉树临风一样。这时候,那一个黑衣服男子走过来了,离得较近时,来非弱发现他拿着一个单反相机。
“喂,小兄弟,给你照几张照片吧。”那人说。
来非弱说:“可以啊。”
那人走近了,来非弱发现他是一位20岁出头的年轻小伙,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只是身材魁梧壮实。那小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五元钱递给来非弱。
来非弱摆手,不要这钱,“这是啥意思”?
“老规矩,我们摄影的,如果相中了某一个人物,要给他照相,就要多少表示一下。只是问你一下,你愿意让我给你照几张照片吗?”那小伙执意递着钱要给来非弱。
来非弱说:“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收下了这五元钱。
那小伙在来非弱身边左拍一张,右拍一张,让他站到羊群里,将鞭子举起在身前,拍一张;他坐在随风摇曳的茂密的狗尾巴草里,羊群在他身后,藏在起伏的草丛里,小伙按下快门拍摄一张;他抱着膀子玉树临风般,背对着西面的斜阳,牧羊鞭斜放在左手臂上,那一头直立的短发染了斜阳的余晖,那小伙蹲在他跟前,将这一瞬间捕捉。
拍完几张照片后,那小伙跟来非弱继续聊天。“小兄弟,我叫李石影,是来自省城'海涯风美术学院'的学生。”
“嗯,我叫来非弱,是山下这一个小山村的村民,在读初三的学生。”
李石影说:“小来兄弟,问你一个问题,你们这小村南边,路边上的那一个高高的房子,比普通房屋高的,还竖了一个高烟囱的,那是啥房子?”
“那是黄烟屋,是村民们烤制黄烟叶的屋子。烟叶绑在约一米五长的木棍上,然后搭在里面的许多平行木梁上。黄烟屋底下是迂回的烟道。值班的村民,睡在炉口外的小房间里,负责填煤炭,从玻璃窗里观察温度计,控制火候。”来非弱知道,他可能会详细问一些相关内容,就一股脑儿说了这么多。
李石影仔细听着,然后又问:“我看到几乎每一个小村子,都会有这样的黄烟屋啊,都是一样的作用吗?”
“是的,每一个自然村都会有黄烟屋,并且有些自然村有两三个黄烟屋,整个来家峪村约有三十个黄烟屋。每一个作用是一样的,并且自然村间,可以相互去'上烟',根据烟杆子数量,均摊烤烟费用即可。”来非弱又给他详细讲解了这一问题。
李石影望着,山下分布在桃红柳绿间的这些黄烟屋,又问:“我看到有很多都破损了,屋顶瓦片掉落了,为何不修复?”
“近二三年黄烟价格低了,桃子价格高,村民都不种黄烟了,也不养蚕了,一心搞'桃源经济'”。来非弱讲得头头是道。
李石影说:“谢谢你给我详细讲解了这么多,我上山之前拍摄了一些这种高房子,正愁没人讲解呢。问那些村民,他们讲方言我又听不懂。”
“不用客气,只要你想了解这些,我就乐意给你解释的。”边说着,来非弱捡起一块小石头,投向那两只跑到梯田边,想吃开着花的桃树枝的红色公羊。
来非弱问:“那边画画的人,是你同学吗?”
“是的,我们班来了三十多人,今天自由活动,只要是一组两个人以上即可。所有同学分布在这诺大的巍峰镇里,不知道他们,正在那一处山犄角旮旯里呢。”
“嗯,李大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认识牛教授吗?戴着眼镜的,现在大概有44岁了。”
“看我们学院的宣传资料上,以前倒是有一个牛教授,是知名画家,五年前去美国发展了,不知你是否说的他。”李石影回答道。
来非弱说道:“应该是他。”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有人认识他,我只是问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