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大狱,
阴暗杂生,
曾经高高在上的越轻涯一身囚服,用满是皱纹的手攀着牢门,混浊的眼中是止不住的慌乱与急切,
“王上!
王上,您不能抛下老臣啊!
与梁国通敌一事乃是李嗣源周德威等人的诬陷,他们有意断您的臂膀,您不可轻易相信啊!
老臣身为您的太傅,十年为晋国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您不能就此抛下老臣啊!”
可是嘴边一次又一次的呼喊却从未有回应,直到……
“本王倒是没想到,越太傅也有这般摇尾乞怜的时候……”
声音淡漠如水,却隐含着满满的杀意,刹那间,越轻涯猛地松开手掌向后退去,在满眼惊恐的眼神中,看着那袭熟悉的青衫缓缓走向自己。
他所盼的晋王李存勖没有来,来的却是他的敌人——李嗣源。
“无论太傅有没有通敌梁国,太傅这个时候觉得,王上还会保下你吗?”
声音轻佻,却在每一瞬,砸到越轻涯的心中,
“是你与周德威一同伪造证据蒙骗王上,诬我通敌!李嗣源,你究竟是何居心!”
半白的碎发黏在越轻涯的额前,已然苍老的脸上满是愤恨,突然,越轻涯眉间一横,用带着锁链的双手去掐李嗣源的脖子。
“殿下小心!!!”
身边的狱卒连忙掏刀护驾,却在走到踏出三步后,停下了脚步。
“太傅现在,是想与本王同归于尽了吗?”
“只可惜,本王身上徘徊生死决之毒已解,对付太傅这点武艺,还是绰绰有余的。”
却见被控制住的并不是突然袭击的越轻涯,而是笑得一脸惨然的李嗣源。
他甚至都不愿意用手去抓越轻涯的手臂,只一把青色折扇抵在他的脖颈,隐隐已有血色渗出。
“早在血莲教覆灭,晚媚将讯息传到王宫里的时候,你就该死了。
只可惜,王上竟还想留你一命,让你这种刍狗同我一起往梁晋边界受降。
既然王上下不去手,那就只能由我来下手,让群臣逼着你死了……
有什么罪名,比通敌叛国之罪还要严重呢?”
“果然……果然是你与周德威陷害我!我早就同王上说过,尔等心思绝非善类,所见之软弱皆为表象,实际上早有图谋!
叛军李克明只是幌子,真正威胁到王位之人,其实是你——李嗣源!”
看着越轻涯这副正义凛然的“忠臣之相”,李嗣源不禁有些发笑,
“凭越太傅这样的人,也敢在临死前称一句忠义?”
“二十多年前下蛊染疫陵城,假借清高之名收揽南疆人心,屠定嬗门满门!又借我母妃登上朝堂,得拜太傅之位,却转手将她血祭在祭坛之上!
这么多年来你在南疆做的那些恶,在朝廷里杀害的那些忠臣良将,办的那些蝇营狗苟,你可全都告诉了王上?!!”
“在这里装清高,越轻涯,你还真是一辈子都戴着面具生活啊!”
“也不愧是你这样的人,才能建起血莲教那样的邪教,竟还做了晋国十多年的国教,真是令人恶心!”
突然越轻涯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奋力挣扎着喊道,
“血莲教不是邪教!”
“那是我同蓝禾一同创立起来的圣教!是我们一起寄予所有希望的圣教!”
这一瞬,长长的魅眼微微有些滞住,偶然掠过的阳光照在李嗣源的身上,那个眉眼,像极了……他的母亲……
曾经的他,也是想过要和蓝禾一起创立一个神圣的教会,再不受定嬗门的压迫,可是……当他成为血莲教教主,看到更广袤的世界后,一个小小的南疆……便再也满足不了他的心思。
他想拥有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财富,甚至愿意将自己心爱之人推到他人面前,只是作为自己往上爬的一步基石,甚至到最后……让她血祭在祭坛上……
自己也一直存在于愧疚之中,所以这么多年来虽然办了很多坏事,却也利用血莲教为南疆做了很多好事,尤其是……自己的养子……
“你给你的养子取名为蓝若,真不知是要恶心谁!”
“只可惜,你那个养子,也在我灭血莲教的同时给杀了!就当是先给你探探地下的路!”
越轻涯满脸震惊,神色无比悲痛,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杀了若儿!
他那样一个良善的人,这么多年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你怎么能……怎么能……”
“谁叫……他的养父是你呢?越太傅……”
李嗣源一声冷笑,他就是愿意看着越轻涯难受的样子,看着这个卑劣的人也会因情意而伤心至此!
所以他不会将蓝若还活着这个消息告诉他,毕竟,作为他的养子——血莲教的左护法,已经死了!
“李嗣源,你可真是心狠啊……”
李嗣源蓦地勾起一抹笑意,像是听到了此生最好笑的笑话,
“我的狠,又怎么比的上太傅您呢?”
他暗暗贴近越轻涯的耳朵,薄唇微颤,
“您难道没有觉得,我跟您,其实才是最像的?
一样的冷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