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的絮絮叨叨,脑海中已经开始想着计划。
现在的荆州已不再如百年前那般板图广大,只是南北分界的一处中立之地。在这个各地藩镇割据,四处讨伐的时代,本是很容易就被其中一所收入囊中的荆州,却是凭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在各节度使之间的来回潜挪,保了将近十年的平安,甚至还成为几州之间的商事要地。
来往的人多了,需要的乐子也就多了,望岳楼便是最为出名的一家乐坊,其中顶头的便是名满中原的“妙琴娘子”——鹤兰。
据说其琴艺卓绝,吸引八方来客,甚至有“不为家国报命死,也要听取鹤兰音”的流言。
一国的读书人,不想着家国抱负,竟只想着听乐取乐,这个时代的陈杂与混乱,也可见一斑了。
就在沐晴遐想的时候,身旁的烟柳却突然没了声音。
“怎么了?”
沐晴疑惑地顺着烟柳注视的方向看去,却在下一秒瞪大了眼睛。
月亭之下,一袭红衣的姹萝半闭着眼睛,两颊通红,正和一个男人耳鬓厮磨,互相亲吻。
但最可怕的是,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影子——刑风。
姽婳城的第一条规矩便是——严禁杀手和影子有私情,一经发现,杀手沉塘,影子剥皮。
突然,沉溺在情色之中的姹萝猛地回头,“谁在那儿!”
下一秒,
沐晴身边的烟柳就被刑风用手掐住了脖子。
“是你?!”
姹萝紧皱眉头,走到沐晴面前,和沐晴对视。
沐晴手中的纸条被握紧。
刑风回头看到姹萝略微惊讶的神色,掐在烟柳脖子上手略微松开些许,让烟柳有机会发出声音,
“咳咳……主子……救我……”
在姹萝逐渐变得狠厉的眼神中,沐晴却是轻笑出声来,
“我家这个烟柳啊,说是男人,却最怕疼了,姐姐的影子再掐下去,我家影子就要哭出来了……”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摸到掐在烟柳脖子上的手,顺势将其掰了下来。
刑风眼皮微抬,收回被流光掰下来的手,而后看向姹萝。
烟柳立马用力咳嗽了几声,躲在了沐晴身后,眼角都泛红了。
“烟柳,”
沐晴笑着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然后眸色瞬间变冷,
“还不跪下!”
烟柳疑惑地抬起头,就看见沐晴向自己使眼色,不情不愿地走出来跪了下来。
姹萝和刑风的眼神中都闪过惊诧。
“我家这烟柳啊,长了一双眼不看自家主子,就知道瞧别家的主子,刚才冒犯了姐姐,还请姐姐见谅。
至于姐姐担心的事情……”
沐晴的眸光定了下来,没了笑意,
“流光可以保证,我和烟柳什么也没看到。”
姹萝朱唇微抿,身体轻颤,
“为何?”
“姐姐总是说,利益所在,自当勤勉。可妹妹是想把姐姐真当姐姐。”
流光本就生地妩媚,十六岁又带着些清纯,一笑便真如那鲜嫩的花一样笑进了人的心里。
姹萝的心仿佛在被刑风打开后,又有一个人走进了心里。
“让他起来吧,你不是说你家的影子最怕疼吗。”
姹萝挽唇笑道。
沐晴眼睑微垂,心下了然,笑着拂了拂礼,“那便替我家影子谢过姐姐了。流光还要出任务,这便先走了。”
随后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烟柳拉了起来,盈盈离去。
刑风眉头微皱,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主子真的信她?”
姹萝笑着将手放在刑风手上,“她可以信。我心中自有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