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场景 依旧熟悉 只不过,不再像以前那般破烂 ,寒冷。
一个多月的时间,这间屋子 ,从最初的破落,寒冷,到如今的暖意洋洋,甚至是有了一种家的温馨感觉。
沈遇如同做梦一般,从未想过 ,他的人生 ,跌落到地狱之后,还会有这般转变。
“你醒了!”
程小淮的声音,从头顶响了起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程小淮那一张憔悴,且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包子脸出现在眼前。
沈遇想要起身,浑身的酸疼,让他虚弱无力,程小淮上前,搀扶着他,帮他坐了起来。
紧接着,一碗热糖水递到了唇边,程小淮的声音,依旧含在腔子里,有一些嘶哑:“喝点水 ,小心烫!”
滚烫的糖水,浸润着沈遇的喉咙,一寸一寸的往下滑,熨烫着他的喉咙,一路滚进胃口里。
一直到额头上都是汗水,沈遇才觉得心里舒坦。
天色依旧昏暗,沈二郎睡在程小淮的位置上 ,睡的香甜。
“你……没什么话想问我?”
程小淮收了碗,淡淡的道:“你的事,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
这一句话,直接将沈遇的内心,敲开了一道裂缝。
“我……身上的确是中了毒!”
程小淮轻轻点头:“我知道!”
“我家里惹上了掉脑袋的官司,满门被处置,我和二郎……捡了一条命……”
这一句话,隐含了一切,却也足以道出一切。
怪不得沈遇满身矜贵,却还是奴籍,明明浑身的书香气息,却会出现在堰门关这种苦寒之地!
原来,是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
如今的朝廷,没有作为,皇上昏庸无道,百姓受苦。
程小淮对于政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却还是在百姓们的聊天之中,听出一些端倪!
灾荒连年,却有许多的课间咋睡,百姓叫苦不迭,高官达禄拿着俸禄,却没有作为!
真正苦的只有老百姓!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沈遇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他眼眶通红 ,程小淮按住他冰凉的手背:“我会想办法把你身上的毒解开!”
沈遇摇了摇头,满眼绝望:“不可能 这是至毒,整个大舜朝无人能解!”
程小淮脸上的笑容, 浅浅的 ,犹如一股清泉直接流入心中,让人觉得温暖。
“相信我,我一定能够解开你身上的毒!”
女孩儿瘦弱的肩膀看上去弱不禁风,却能够扛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而她温柔的语气,却透着无比的笃定。
沈遇的一双黑眸,紧紧的盯着程小淮 ,从她笃定的眼神之中,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麻痒的气息涌上了喉头,他佝偻着身子,开始剧烈的咳嗽。
程小淮赶忙伸手,给他拍着后背,顺着咳嗽。
沈遇抬起头,对视上程小淮那一双清亮的双眸,有一时之间的失神。
他——
真的愿意相信程小淮!
这是他的脑子里,忽然间闪过的疯狂念头。
进了腊月
原本十里堡里,在外头务工的男人们,都开始三三两两的回家。
程小淮家里头的穷苦日子,竟然开始渐渐的发生了改变,甚至是越过越好!
程小淮依旧很忙 ,最近,她无土栽培的那些蔬菜 ,已经到了生长旺季!
万大官人的寿宴,让迎客来的名头,彻底的打响,同时,也给程小淮招揽了不少的精准客户!
那些达官贵人家里头,哪一个是缺少银钱的?
为了吃个冬日里的一口新鲜蔬菜,都在寻找程小淮!
没想到,这么一个能耐的小姑娘,竟然住在狗不拉屎,鸟不下蛋的十里堡里头!
不过,程小淮的生意,依旧火爆,不待那些蔬菜第一茬销售光,第二茬她种的蔬菜,就已经开始发芽了,有了前头的经验,第二次水培蔬菜,就显得轻车熟路了许多。
年底,估计程家能过个肥年!
腊月二十二,清水镇上有大集,这一次 ,程小淮租了葛大春家里头的牛车,带着沈遇兄弟二人,一同去镇子上采购!
自从到了十里堡,兄弟二人几乎都没有,怎么出过门,这一路上,沈二郎十分的高兴,一直和程小淮讨论他们一会儿需要采买的东西。
倒是沈遇 ,整个人清冷矜贵,十分安静的坐在牛车的一角,一动不动,仿佛在出神。
将近年关的大集,清水镇都是热闹非凡。
程小淮先是采购了日常所需的米面粮油,还大手笔的买了半头猪,只把卖猪肉的老板高兴坏了!
这开张的头一单买卖,就卖了半头猪,今儿的生意,绝对兴旺。
程小淮又卖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最后在一处卖对子的小摊前停了下来,那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看上去身材清瘦,斯斯文文的。
“姑娘 ,要买对子吗?”
大红的纸上,写着各种吉祥话,只是,那字,算不上写的多好 ,只能说是不寒碜!
“这对子咋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