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之中,鹿微瀚公爵之女背叛人族投靠恶魔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
那里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没了鹿亚的容身之所,或许是杀了那些贵族后,又或许是更早。
“你只要跟我回去,没有人能伤害你,我以你父亲的身份保证。”
鹿微瀚说这话时表情格外认真,语气里甚至是带了几分乞求。
但鹿亚没有为之动容一丝一毫,只是面色冷漠道:“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在我这,公爵您保证可一分不值呢。”
鹿亚说完这句话,脸上原本嘲讽的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情的淡漠:“快滚吧!别在我这上演什么父爱如山,十年前的我或许可能会吃您这一套,但现在早就不管用了!我已经念在昔日那点父女情分没有杀了你了!趁我还没发火识相地离开。”
抬眼便与这位陌生的父亲的双眸对上,也许是血脉的缘故吧,鹿亚再与对方相望后心中还会下意识觉得难受。
说来也是,毕竟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算得上跟自己有点关系的人了。
所以鹿亚违背了魔徒首领的意思,没有杀死鹿微瀚。
她的心还是不够狠不够硬。
于是鹿亚又不由得在想,如果自己是个没有心脏的冷血人类那该多好,可是人类离开了心脏,又该怎么活着呢?
鹿亚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不再管身后的人。
就这一次,算是还了这亲情,以后是死是活皆与她无关,她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但走到后面,鹿亚的眉头又渐渐皱起。
魔徒首领那边,有点不好交代。
鹿微瀚在多年前的一场战役中杀死了大量魔徒,以至于让恶魔复活的这个计划被闲置了一段时间。
现在他们卷土重来,最想报的就是那年一战的仇。
魔徒们还没有去找鹿微瀚算账,对方倒是自己送上门,眼巴巴地送死。
魔徒们本身就是邪恶的,他们大概是想看亲父女想杀的戏码,所以派了鹿亚去杀死鹿微瀚。
殊不知在收到这个任务时,鹿亚倒松了口气。
毕竟鹿微瀚是这个世界上,她的唯一一个亲人了,只不过对于鹿微瀚而言,这份亲情是复杂的。
鹿亚说不恨鹿微瀚,很假,但恨归恨,却远没有到想让对方死的地步。
鹿亚看淡了很多事,她怨恨鹿微瀚身为父亲在她遭遇困难的时候不管不顾,怨恨他没有像其他的父亲那般慈爱亦或是严厉,怨恨自己的父亲会把自己当成陌生人。
但这一切怨恨的尽头又是什么呢?
只不过是不甘心别人拥有的自己没有罢了。
想着想着,鹿亚觉得,鹿微瀚也没做错什么,唯一的错误就是偏偏是她的父亲罢了。
所以一顿惩罚是在鹿亚意料之中的事,在计划放走鹿微瀚的时候鹿亚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被惩罚的准备。
但她没想到只是刚踏进营地的瞬间,扑面而来的魔气就朝着她犹如一座大山压了过来。
腥气瞬间弥漫在胸腔,下一秒少女单膝跪地,膝盖眼见着将土地压出一个凹口,一口鲜红的血从少女的嘴里流出。
遇到这种情况,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而是坦然低头:“请王赎罪,鹿亚不敌对方没能完成王降下的任务,鹿亚自愿受罚。”
“终究是不敌对方还是根本没有舍得下手?”
娇媚又带有挑唆意味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那里站着一位身穿黑袍,看身形很明显是女人的人。
“鹿亚,你根本没有对鹿微瀚下手,而是把他放走了对吧?”阴影下的红唇勾弧度,“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哦,你休想狡辩。”
鹿亚一向都不喜欢狡辩,她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等待上面降下的惩罚。
“是这样吗?鹿亚?”男女混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只是瞬间鹿亚就觉得脖颈上传来一股窒息感。
她瞬间痛苦的闭眼,被一条黑雾紧紧勒着脖子给带到了半空中。
对方已经不打算听鹿亚的回答了,语气里有显而易见地不耐烦:“算了,是非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放走了我们的敌人鹿亚,你的行为,就代表你要背叛我,在我这不允许拥有背叛。”
死亡的恐惧冲出鹿亚的大脑。
就是这瞬间,她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
这一节……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鹿亚感觉到身上的魔法一点都使不出来,看来自救是不可能了。
窒息感一边又一边侵蚀她的意识,最后只能依稀感觉到面前刮过巨大的风,似是能将一切搅碎然后再吞噬殆尽的黑色旋涡出现在了鹿亚面前的不远处。
鹿亚能感觉到这股吞噬只针对自己一人。
“既然你无法将鹿微瀚杀去送给我们伟大的王做养料,那么你就自己来吧,桀桀桀——”
阴森的笑意伴着深夜冰凉的寒风在漆黑一片的森林中传开。
这里好似没有光,就像是为阴沟里居住的臭虫专门打造的栖息地。
鹿亚深知,自己早已是骨子里都在散发着恶臭的臭虫。
就这样结束吧……或许就解脱了……反正这个世上也没什么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