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垣城门口的《雪家遗孤》还在唱,只不过换了个戏班子,但是服化道具没有变,浓重的妆容,一模一样的戏服,让百姓们看得津津有味,这里的百姓们还不知道今日皇上已经下了诏谕,他们顶着春日初升的太阳,激动的看着戏台上武净武旦们演艺的玉门关一役。
天边突然飘来一团乌云,慢慢把东升的旭日遮住,光线一点点的由明转暗。
看戏的百姓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原本朝霞漫天的天气,此刻已经乌云密闭。
“今日这天气不大好呀。”一个百姓抬头看一眼头顶乌黑的天空,他叫牛五,不是京城本地人,他家在京城郊外的乡下,昨夜他都没出城,和在京城某家客栈当小二的同村伙伴睡了一宿,天没亮就来站位子看戏了。
可看今日这天气,要是下了雨,还怎么看戏?
天气这么冷,若是下了雨,可该怎么听戏,虽说戏班子是开了场不管有人没人都唱下去,可是他们看戏的观众可受不了这冰冷的春雨呀。
“诶,你们听,好像有一群人在哭!”台上玉门关一役的戏份演完了,乐器班子为了烘托战场上紧张之感的奏乐也听了,只有一些轻微的敲
击乐传来,诉说着战后战场上的凄凉。
周围的环境也突然从喧嚣变成了静谧。
看戏的百姓们,也就听到京城大街上传来的哭声,哭声此起彼伏,好似有许多人家同时办丧事,这家哭罢,那家哭,接着再是第三家,第四家……
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
“怎么有那么多哭声,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有越来越多的看戏百姓被哭声吸引,此刻下一场戏的伶人还没上场,百姓们趁着这个空档转身往后看去,这才看到长安街上有人自发的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他们有老有少,有男又女,有锦衣华服的商铺老板,也有街上扛着糖葫芦贩卖的小贩,还有在各家店铺干活的小二们,以及路上的行人,附近进城做小本生意的乡下百姓,他们都在做一件事,就是闭着眼哭嚎,如死了爹娘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哭得这么伤心?”牛五疑惑的看着那些人,最后认出了一个自己的老乡,是他们家斜对门的马老头。
牛五立刻挤过去,拉住马老头,“马大爷,发生了何时,为何大家哭得这么伤心?”
“是牛五啊!”马老头睁开哭肿的眼缝,隔
着泪水朦朦,看到抓着自己手臂的人是自家斜对门的后生仔,顿时哭得更伤心了,“呜呜呜,我们家公主命苦啊,呜呜呜呜呜……”
“公主命苦?公主怎么了?”牛五顿时心中跟着一慌。
这天下,最幸福的就是当公主了,皇帝的女儿嘛,那必定是享尽荣华富贵的。
可是牛五心里很清楚,马老头口中说的公主肯定不是皇帝的女儿那个公主,马老头说的一定是紫垣大长公主。
只有紫垣公主才能被他们称为他们家的公主
因为紫垣大长公主为了让他们贫苦人家有一笔收入,拿出自己大家假装做补贴,开出每人每月一百文钱的军饷,让家中的适龄的男丁入军营服兵役,又发起幼苗计划,帮他们养孩子,这样爱民护民的公主,才是他们的好公主,就算不是皇家亲生,又何妨?
可是马老头却说公主命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牛五急死了,马老头却还在哭,那激动的颤抖的样子,牛五敢保证,当年马老头他爹娘死了,他都没哭得这么激动。
“今日皇上下了诏谕了!”马老头旁边一个年轻人见牛五着急,身旁这老头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便一边流泪恸哭一边跟牛五解释,“诏谕上说,皇上已经找到了人证物证,证明紫垣大长公主就是前魏郡主,是作乱的隆庆太子和太子妃的嫡长女,皇上决定在这个月二十五这日午时三刻,将紫垣大长公主全府三十六口于刑场斩首示众?”
“什么?”牛五闻言,瞬间惊诧不已,“皇上要在三天后将紫垣大长公主全府三十六口斩首示众?”
牛五脸上满是不可致信,可是看着眼前这些恸哭中的人们,他心底也很清楚,这一定是事实,否则他们不会哭得这么伤心。
牛五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在发胀,烫烫的,酸酸的,有热热的液体,从事眼眶里挤出来。
公主要死了,他们的公主要死了,一心护着他们,想让他们过好日子的公主要死了……
牛五不由得想起那一年,他爹爹在山中打猎被大虫所伤,拖着残躯回家,没熬到天明就去了,留下年迈的祖父母,和因为生最小的弟弟而伤了身子从此干不了重活的娘亲,以及他后面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孤儿寡母都需要养活,
那个时候,身为家中长子的牛五,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也就是在哪一年,公主发
起了全民皆兵计划,凡年满十三岁的男丁,都要入当地军营服兵役,为了感谢大家的配合,朝廷会每月发放一百文钱,农忙时,还会放假让男丁们回家务农。
那年他十五,他想去服兵役,因为有钱拿,如此一来,伤了身子干不了重活的娘亲,和因为父亲去世而病重的祖父母,就有钱买药治病买粮吃饭了,但是祖父母却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