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
汾阳一直没有开口,云深也不催促,目光在宁景琰身上转了一圈,笑道:“宁公子这新衣不错,郡主以为呢?”
语气平常,汾阳却听出了他的威胁之意,抬起眸子,看着眼前一群人关切的目光:“是,二殿下去府上提了亲,母亲已经知道了此事,不多时就会去宫中禀告。”
“郡主,您可是真心的?”苏菱也是又惊又怒:“若是受人威胁,本王妃会帮您的……”
“没有。”
“当真?我不信!”
宁景琰咬牙道:“郡主爱憎分明,绝不会做出这等抉择!”
“唉。”云深叹了口气:“看来诸位对本殿下意见颇多,怎么,你们以为本殿下逼迫了郡主?郡主分明说了不是,你们也不肯相信,可见是偏见。”
一面回头看向汾阳,她会意,顺着说道:“不是,二殿下并未威胁汾阳,二殿下人品贵重,是汾阳等待已久的……良人,这是门好亲事。”
众人惊愕不已,云霆蹙眉道:“汾阳,你……”
“二殿下,汾阳身子有些不适,您能送汾阳回府吗?”她突然开口,云深自然没有拒绝:“好,诸位,那就恕不
奉陪了。”
说完便带着人朝后走去,宁景琰脑子一热,上前握住了汾阳的半片衣角,她却头也没回,自他手中抽了回去……
“郡主……当真瞧上了云深?”
他立在原地,怔忡地看着手心,云霆沉声道:“孤会向母后说明,无论汾阳是否真心应允,这桩婚事都成不了。”
苏菱微微摇头:“不会,郡主定然是遇上了什么事,若是真心恋慕,女子提起婚事之时不会那般波澜不惊。”
宁景琰脑子里一片混乱,汾阳方才那句“这是门好亲事……”反反复复回荡,只觉心都皱成了一团,趁人不备,竟追了出去。
“快!快把他带回来!”苏菱心急如焚,若是宁景琰这个少根筋的真同云深杠起来,只怕会吃大亏!
云霆安抚道:“别急,孤去瞧瞧。”
“是,殿下一定要平安将他带回来……”
看着云霆匆匆离去的身影,苏菱只觉心乱如麻,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让汾阳屈服至此……
这厢,皇宫之中,昏睡了许久的苏语凝醒了过来,颤颤巍巍睁开眼,却发现皇帝竟守在身边,一见她醒来,立刻道:“凝嫔,你感觉如何…
…”
苏语凝盯着皇帝片刻,随后双目微阖,一脸漠然:“陛下走吧。”
这话一出口,屋中的人都惊呆了,这个凝嫔娘娘不是脑子坏了吧?皇帝如今愿意见她都是天恩,她竟还将皇帝往外赶?难不成是真不想活了?
皇帝也对她这冷冰冰的态度有几分不满:“你这是在同朕耍性子?你当你还是从前的凝嫔?”
“不管臣妾是谁,始终得不到陛下的心,陛下永远都相信旁人,而不是臣妾。”她语气之中颇有几分心灰意冷:“臣妾实在倦了,您该任由臣妾自生自灭的。”
“你……”皇帝犹疑道:“罢了,朕且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朕从前的小字的?是谁告诉你的?”
苏语凝面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这般苍白的容颜,配上一脸冰冷,倒是让她有了几分冰凌一般脆弱而易折的美:“陛下,这不重要,臣妾是如何得知的,臣妾是从何处来的,臣妾到底做没做过对不住陛下的事,一切都不要紧,臣妾什么都不在乎了。”
幔帐之中影影绰绰,皇帝沉声道:“你这是在同朕示威不成?只要朕一声令下,你就会回到慎刑司的牢房里,
是以……”
“陛下,如今身在何处,对臣妾来说都没什么要紧。”她漠然道:“臣妾的一颗心,已经化作齑粉,分毫不剩,如今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她一番灰心丧气之言倒是让皇帝有几分好奇,上前缓缓拉开了帐子,正对上苏语凝一双眼,似是无尽深渊一般,令人胆寒。
“你……你若是有冤屈,就同朕说,朕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苏语凝却只是发怔一般盯着他,像是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一般,就当皇帝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她突然问道:“臣妾活了,那慧合呢……”
她声音极低,可皇帝凑得近,听得清清楚楚,震惊不已:“你说什么?”
苏语凝压根不回话,一滴泪水落在皇帝手背之上,她竟默默哭了起来,一只手捂住胸口,喘不过气一般呢喃道:“臣妾活了,可臣妾的孩子呢?臣妾明明怀了子嗣,硬生生……硬生生被人抹去了,若是个女儿,臣妾想叫她慧合……”
“你说清楚,这是何意?”
“臣妾怀了身孕,可皇后娘娘非说臣妾欺上瞒下,臣妾根基不深,自然无人相帮,宸妃姐姐也被拉到了皇后的
阵营之中,帮着她诬赖臣妾,在这等境况之下,臣妾在慎刑司小产了。”
她信口雌黄,偏偏语气极为真挚,皇帝听得一怔,随后道:“你说的是真的?”
“臣妾从不欺瞒。”
泪水还挂在她眼睫之上,让她看起来极为脆弱,皇帝想着那句“靖贤”还有慧合夭折的事,心中复杂不已,片刻以后转身踏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