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外间没有一点平息的意思,仍旧吵闹不休。
苏菱竭力安抚哑女,一面冲外间大喊:“堂而皇之说自己是出家人,竟做这等事,你们简直不配在寺庙之中修行!”
可无论她如何说,诵经声都不见小,苏菱气结,起身准备到门口与他们理论,却听见一个僧人慌慌张张过来道:“快来!正殿里的金佛像倒了!”
众人一惊,诵经声也戛然而止,那可是整个国安寺里最为要紧的东西,金贵得不得了,是以在门口跪坐的僧人们都爬起了身来,迅速冲向了正殿。
火光渐渐散去,苏菱与哑女身处黑暗之中,摸索着点了一根羊角蜡,借着光亮朝外看去,却只见一片黑暗,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别怕,今夜他们不会再来了。”
哑女点了点头,虽说不懂为何有这么一出,但是眼前女子的面容在烛火映衬之下,简直如同仙子一般,心中便多了些安定,是以冲她咧唇一笑。
此刻,国安寺外的树林里,梁杰密切地关注着里头的动向,不多时,便有两个黑衣人跑了出来,对他回禀道:“将军,事情已经成了。”
听着里间
一阵混乱声,他这才点了点头:“好,你们几个日后就守在此处,白日里扮成香客,晚上看着这寺里的人,殿下说的对,这国安寺的确有蹊跷。”
“是,将军!”
此刻,寺庙后院的屋舍外守卫森严,里间,云深悠哉地坐在榻上,对面是国安寺的主持明戒,正殷勤地替他斟茶:“二殿下请用。”
云深瞥了一眼那茶汤,随后笑道:“没想到,寺里竟有银月茶,本殿下听说这是江浙境内拔尖的好茶,便是有银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二殿下说笑了。”明戒笑容谄媚:“不过是贵人相赠,今日特地拿来招待二殿下的。”
他心中如同明镜一般,也不再计较,端起茶盏问道:“徐大人什么时候来?”
“回殿下,再有片刻,徐大人也就到了。”
云深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偏殿里的人如何了?”
“殿下放心。”明戒毕恭毕敬道:“一切都按着您的吩咐,夜间也有人去诵经,替那位王妃驱魔。”
他略略一笑:“好,她是个倔脾气,不吃些苦头,是断断不会屈服的。”
正说着,却见徐康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面色通红,云深却淡然一笑:“徐康披星戴月而来,为何……”
“二殿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徐康突然截断他的话:“冯大人已经被抓起来了!连带着张家的人,如今都被恭王殿下拘在牢中,只怕臣很快也见不得二殿下了。”
云深还没有反应,明戒手里的茶盏却重重落在了地上:“什……什么……那女子她竟寻到了恭王殿下?”
“什么女子?”徐康心头涌起一股不详之意:“该不会是……”
“她……”明戒已经吓得手都颤抖了起来:“这些日子收了个哑女,本以为没什么大碍,可谁知人竟找不到了……”
天杀的,本以为百无一失,没料到竟然出了这种事……
徐康瞪着眼,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一阵响动过后,云深立在他身后,凉嗖嗖地道:“徐大人,想来你该好好同本殿下解释一番了……”
重重压迫之下,徐康终是低下了头:“是,二殿下,臣将一切都告诉您……”
一炷香燃尽,云深倚在桌旁,目光如炬:“也就是说,冯大人的子侄买官一事被人察觉,你们这里的勾当也有
被发现的风险?”
“是……”
云深突然起身,干脆道:“这事本殿下管不了,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眼见云深要离开,徐康和明戒都慌了神:“二殿下!留步!二殿下您不能走啊!”
“臣如今厄运缠身,您若是不管,臣可就死定了!”
“求殿下垂怜……”
二人不断哀求,云深眸光一闪,故意拂去了徐康的手,冷冷道:“你且说,闹出这等事来,本殿下还如何与你合作?若是闹到父皇面前,只怕这江浙的官场都要重新清洗一遍了。”
叫他这么一说,徐康越发抖如糠筛,不断叩头哀求:“殿下,求您了,臣求您了,您救救臣吧……”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道:“臣保证,日后唯您马首是瞻,不论您说什么,臣都会去做!”
云深眸光一深,他要的就是这句话,思忖片刻,他终于抬起头来:“徐大人如此哀求,本殿下也不能置之不理,但如今的情况实在是棘手……”
“二殿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同臣说,臣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去办,只求殿下垂怜。”
说完还推了明戒一把,明戒反应了过来
,连连点头道:“是,是,贫僧也会倾尽所有,帮助殿下……”
二人恳切地看着他,云深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看向徐康道:“徐大人可知道,弃车保帅?”
徐康一怔,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纠结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二殿下的意思是,就此放弃冯大人,并且断绝买官一事?”
说完心中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