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苏卿被苏菱送出了院子,一面笑着回身道:“若不是还有账目要替母亲料理,今日就与你同住一榻了。”
苏菱卸了钗环,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同未嫁之时并没有什么差别:“姐姐自去忙就是了,咱们姐妹要说话,什么时候都成。”
她点了点头,与侍婢一同朝着自己的院子行去,路上突然听见一阵呜咽之声,苏菱有些疑惑:“可是有人在哭?”
“是,小姐,奴婢也听见了……”侍婢面上露出恐慌之色:“这深夜之中,哪有人会出来哭?难不成是……”
话音未落,便被苏卿打断了:“别浑说,本小姐一向不信鬼神,定是哪个院里的小丫头受了委屈,咱们去瞧瞧。”
二人一路寻进了有些偏僻的西跨院之中,侍婢有些胆怯地拉着她:“小姐,咱们先走吧……叫几个仆从来料理这事……”
突然间,树影之后窜出两个人影来,苏卿连连后退,却被人用破布捂住了面孔,而后便昏厥了过去。
“王妃,您确定这般真的没有问题吗?奴婢有些害怕……”
“蠢物,怕什么?成败在此一举了!”
苏语凝将手里
的破布丢在一旁,用帕子擦着自己的手,冷冷吩咐道:“马车在侧门处等候,将她送到王爷房间里,都是苏家女,用一个苏卿换我的自由,实在是值得。”
“是。”宝珠不敢再多言,起身将苏卿一步步拖向了门外,苏语凝瞥了一眼,冷笑着往回走去。
趁着夜色,宝珠一路将人带到了驿馆,扶着苏卿匆匆而行,还遮住了她的面孔,侍从诧异问道:“这是……”
“王妃吃醉了酒。”宝珠压着嗓音呵斥道:“还不快将门打开?”
她这般疾言厉色,侍从便依言打开了淳于成的房门,里间空无一人,宝珠将人放在榻上,见苏卿一直沉睡着,匆匆将门阖上,溜出了门去。
此刻,云霆却携着几个侍卫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满脸堆笑的淳于成:“恭王殿下,这事都是误会,那两个妓子本王爷也不知道为何会死,说不准是有什么……隐疾……”
“噗—”
他这话说完,身后的侍卫都撑不住笑了起来,这淳于王爷的借口还真是……清新脱俗……
云霆看都不看他一眼,鸦色墨发掩住了瞳孔之中的光芒:“淳于王爷,您与这
九尺巷可谓是渊源颇深了,父皇派孤主理此事,今日是特地来盘查的。”
“您看您,怎么这般不近人情?”淳于成急得面上一片通红,只觉云霆是个缺心眼的,在东莱死在他手底下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未有人追究过,可云霆却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追究……
一行人径直进了里间,夜色已深,淳于成故意讨好一般地吩咐道:“去,将本王爷的屋子空出来,给恭王殿下歇息。”
“王爷别忙了。”云霆瞥了他一眼,指着身前的座位道:“眼下还是把您知道的都告诉孤吧。”
淳于成垂着一张胖脸,垂头丧气地坐在桌前,断断续续道:“今夜本王爷想着去赏玩一番……便碰到了常春堂的人……进去以后……”
半个时辰过后,苏卿撑着头,缓缓醒了过来,却发觉此处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时有些戒备,偷偷拔下了发簪攥在手里。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她悄无声息地凑了过去,正待推门,一人却从窗子跃了进来,轻巧地走进屋中,苏卿只觉浑身汗毛倒竖,将心一横,突然冲了过去……
“你是谁?”
“何人!
”
两人同时出声,借着烛光,苏卿看清了来人,却是个唇红齿白的男子,相貌清秀,她忍不住啐了一口:“呸!真是下作,好端端的儿郎,竟然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
偷偷来给云霆送消息的纪衡泽被她一通呵斥,眯起了眼眸:“姑娘倒是恶人先开口,据我所知,在此处的人应该是恭王殿下,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什么?”苏卿诧异道:“你浑说什么?恭王殿下怎么会在此处?你个浪荡子竟敢提恭王殿下!你可知他与我妹妹是……”
“噗嗤—”
他竟笑了起来,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苏卿,而后慢条斯理地道:“姑娘的衣着像个富贵人家出身的,容貌倒也是不赖,只不过我可不会轻易被你欺骗!说吧,谁派你来的?”
苏卿忍不住将桌上的茶盏捏在手中,狠狠向他砸去:“色胚!将本小姐带到此处来,还敢装得这般无辜,立刻将我送回去!若是不然,今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茶盏直直冲着他飞来,纪衡泽却轻巧地躲开了:“你不必再装了,我已经瞧出了你的身份,不过是旁人派来刺探情报的奸细…
…”
二人的对话简直驴唇不对马嘴,苏卿本就性子急,如今更是忍不住拔高了声量:“什么奸细!你若是再困着我,等我父亲发现了,你定要蹲大牢!”
“本公子这就送你去大牢转转!”
屋中传来一阵拆楼的响动,正在审问的云霆停止了交谈,吩咐人上去瞧瞧,不多时便带出了已经打成一团的苏卿和纪衡泽。
“这……这这……”
淳于成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