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渊缓缓睁开双眼,此时的他正悬于一片黑暗的虚空中。
“我死了吗?”
他明明记得自己已被李昭斩断了头颅,他甚至看到自己的身躯正在蓝色火焰的燃烧下化为灰烬,还有李昭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弱小。
那这里,又是哪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躯体仍然存在,他的头颅也仍然完好无损地待在脖子上,没有一丝被利刃切开的痕迹。
“刚才只是梦吗?还是……现在才是梦呢?”
“金渊,吾已经给予了你如此多的手段,你竟还是败得这般干脆,当真是让吾失望!”金渊面前,巨大的天帝虚影浮现,夺目的金光让得金渊睁不开眼,言语中的震怒使得金渊惊惶万分,连忙跪伏,不敢抬头。
他不知跪了多久,心中的恐惧让他连睁眼的勇气都完全丧失,此时的金渊就好像一条做了错事的老狗,等待着主人的责罚。
但他并没有等到这个责罚。
一只小手轻轻地放在了金渊的头顶,随即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叔叔,你很难过吗?”金渊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躯顿时停止了颤抖,他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岁大小的男孩,正蹲在他的面前,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叔叔,你不要难过了,我这里有糖,给你吃。”这个男孩伸出手掌,掌心放着两颗透明的糖果。“我有两颗糖,我们一人一颗吧。”说着,孩童便将其中一颗糖塞进了金渊的嘴中,而另一颗糖则被他仔细包好又放回了衣兜里。“这颗糖是给我娘留的,今天出去卖柴火,店家赏了我三颗糖,一颗我自己吃了,一颗给你吃,剩下一颗就要给娘吃!”男孩笑嘻嘻地与金渊说了起来。
金渊仍然跪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仿佛似曾相识,却又无比陌生。“天帝一定对我失望透顶了吧,一个天界之人,百般培养,倾尽手段,却还是敌不过一个从人间来的后辈,甚至连稍微阻拦他一下都做不到,真是没用啊……呵呵……”金渊这样想着,自嘲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男孩疑惑地看了看金渊,又微皱着眉头说道:“你是在笑我吗?哼!你别看我小,我今天可是打了五石柴火呢,已经可以给我娘抓好几副药了!”
金渊坐起身,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轻轻说道:“小朋友,我不是在笑你,我只是在笑我自己罢了。”感受着嘴里传来的甜蜜,金渊又问道:“你刚才说给你娘抓药,你娘是生病了吗?”
“我娘身体不太好,连下床走路都很困难,而且还总是生病。”男孩的目光黯淡下来,随即又猛然变得明亮:“不过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我必须成为家里的支柱,未来让娘过上好日子!”
“唯一的男人,你爹呢?”金渊问道。
“我爹?我没见过我爹,我娘说我爹出远门了,不过我觉得吧,娘都病成这样了他还不回来,肯定不是个好爹!”
“念儿~”金渊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诶!”男孩急忙站起来
“我娘叫我了,我就先走了哦叔叔。”
金渊看着渐渐跑远的小男孩,轻轻点了点头。
“叔叔!你别难过啦!”男孩跑到远处,又回头喊道。
“好!”金渊也大声回应着。
最后,男孩也消失在了金渊的视线之中,此时陪伴他的,又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
“保护百姓!”
金渊的背后突然响起一阵嘶吼。他回头望去,一名穿着甲胄的士兵正背对着他,而在那名士兵的面前,是另外两名穿着不同样式甲胄的士兵。
很显然,这名士兵将金渊当成了普通百姓护在身后,甚至不惜以一敌二。“噔!”双方兵器打在了一起,但这名士兵武力过人,即使是一打二,对方也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兵刃交锋之间,另外两名士兵就已变为两具死尸。尽管赢了这场战斗,这名士兵的脸上却还是没有半点喜悦,沾满血渍的面庞显露出的是久经沙场的坚毅。
“快跑!这里很危险!”士兵转头对金渊吼道。
金渊尚未从这场景的剧变中回过神来,士兵见他不动,以为是被这场面吓得腿软了,便一把抓住金渊的衣领往后拖着跑。
不幸也在此刻来临。只听见远远的一声“放箭!”漫天箭雨倾盆而下,士兵只得将金渊挡在身后,自己则用手中长矛不断打掉飞来的利箭。但是这箭雨实在太过猛烈太过密集,一支箭穿过长矛挥舞间的缝隙,狠狠地扎入了士兵的身体,而后更多的利箭飞来,这名刚才还在奋勇杀敌的士兵,此刻却被利箭扎成了刺猬,仰面倒下,已没有了呼吸。
金渊抱着这名士兵的尸体,脑中一片空白。以往,他是战场的主宰,在界外战场中,他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比这名士兵强千百倍,但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震撼。
金渊的耳边喊杀声四起,但抬头望去仍是黑暗一片。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这名士兵,血液已浸透他的衣衫,忽的,一块木简从士兵的怀里掉了出来,金渊捡起,上面只有短短数字:
“吾妻婉儿,卿见此简之时,亦是吾将启程归家之日,分别五年,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