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城外,袁绍军营之中。
此时已至戌时,暮色渐临,营地内遍布各处的簇簇火把,与天上的点点繁星遥相呼应。
着一身锦袍的赵云独坐帐中,手捧着简册,有些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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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叹一声,放下简册,正欲戴盔披甲巡视营地,却听帐外亲兵高喊。
“赵将军,主公军令到!”
赵云喝道:“拿来!”
亲兵双手将简册高举过顶,赵云取过来将其展开。
匆匆看罢,他再次叹了口气。
“你且出去,我这便去主公大帐。”
亲兵走后,赵云利落至极地披挂整齐,喃喃道:“此时夜袭?主公何其急也!”
他甫要出帐,又见披挂整齐的淳于琼扶剑匆匆而入。
“子龙可接到主公军令?”
赵云颔首:“将军,主公急召我等,商议夜袭之事。”
淳于琼叹道:“连日苦攻不下,主公甚急也。”
赵云紧紧蹙起眉头:“将军,主公何以如此急切?”
淳于琼凑到赵云耳畔,压低声音道:“黑山贼内线称,郭奉孝已亲至张燕大营矣!”
赵云脸色微变,低声道:“郭奉孝?此计甚毒也!”
淳于琼又叹了口气:“曹贼兵力、粮草皆不足,只能如此。”
说着,他再次压低声音:“阿旻今何在?若再不能攻下官渡,主公将召颜将军之兵至此。”
赵云摇摇头:“云不知,阿旻应是与颜将军驻守白马城。”
淳于琼微微颔首:“曹贼东郡兵力不足五千,最多半月,主公定召阿旻率五千步卒至官渡,子龙应提前告之。”
赵云颔首:“谢将军提点,咱们同去主公大帐如何?今夜曹军营寨守备森严,实不宜夜袭也!”
淳于琼苦笑道:“子龙,张燕而今正在常山国太行山中,你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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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摇摇头:“担心亦无用,若张燕破城,云只盼嫂嫂固守,再舍些粮帛以消灾而已。”
淳于琼叹道:“只好如此。子龙,咱们走,同去劝谏主公。”
二人一先一后,在“嚓嚓”的甲叶碰撞声中,匆匆走向袁绍的中军大帐。
同一时间,长江北畔的孙策军营中。
暮色中,军营南侧,波涛浩渺的长江岸上,孙策、赵旻和鲁肃正坐在江边大石上秘议。
步骘并未下船,他主动请缨,折返广陵县,与陈矫、卫旌管理做为关键棋子使用的臧霸本部精兵。
通过这件事,赵旻已决意要重用步骘。
虽然孙策这个身高八尺有余、英武不凡的俊男,说着一口吴侬软语让赵旻感到极为别扭,但其人那豪爽的嗓音多少抵消了一些这种违和感。
“从文是说,你欲奉天子秘诏、挟天下大势以顺讨逆乎?”
赵旻抱拳:“正是!孙将军,你我之间虽必有一战,但此时你我尚需联手迎敌方可。”
至此地后,他极为坦率地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此举果然赢得了孙策的好感。
孙策一对俊目笑得弯了起来,抱拳道。
“从文果然率直!不管将来如何,策都将视你如手足!只是将来若你我兄弟兵戎相见,从文休怪兄无情!”
赵旻低笑抱拳:“兄长亦休怪弟不讲情面。然则兄长若兵败被俘,弟必优待兄长也。”
孙策哈哈一笑:“兄亦然耳!”
旋即他收敛笑容,正色道:“旻弟,依你之言,咱们已深陷必死之地乎?”
赵旻颔首:“江都一地,目前荀文若、郭奉孝及顾元叹三人已布局三支军队:
曹贼一方,应是由李通李文达率丹阳兵自汝南出兵。这支军队早已抵达江都,在江东士族掩护下,如今不知匿于何处。
据子敬兄与我反复商议,这支兵马当有两千。
吴郡一方,当是由顾元叹、陆伯言(陆逊)率军,江都毗邻吴郡,自然亦早已藏匿妥当。
吴郡据江都仅一江之隔,因此,这支兵马其数几何,我等不得而知。
第三方由何人率军,目前尚未可知,但其一定存在,兄长不可不防。”
鲁肃强调:“主公,这第三支军队,乃是敌方关键棋子,主公务必慎之又慎!”
鲁肃和赵旻都知道,这第三支军队,一定是由孙权心腹率领,但这种话只能于心中想,却不能对孙策说。
更何况,如今的关键是保命,而非彻查奸细。
孙策拈着颌下短须,蹙眉道:“而今丹徒已不能返回,顾陆二家必已设伏也!”
鲁肃断然道:“主公,长江江面宽阔,其人若于中途以船队围截,主公将危矣!”
孙策颔首:“同理,西南方之淮南亦不可也。”
赵旻笑道:“兄长,据子敬兄与我分析,李文达之丹阳兵,应屯驻于西侧,故万万不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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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正色道:“主公更不可坐以待毙,吴郡士族部曲众多,若合而围之,主公休矣!”
孙策笑得格外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