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太太见魏思雨来了,便挥了挥手,屋子里的众人都笑着纷纷退下去。
“来,思雨,到奶奶这里来……”老太太的屋子在堂屋里侧,轻易是不让人进的,只有家里特别亲近的女眷才可以。
屋子里是姚家保存完好的一套黄花梨家具,老太太就斜靠在窗户下的榻上,拍拍身边的垫子,笑着招呼人。
魏思雨也没客气,大方地走过去,自然地拿起旁边镶玉的木槌,力道适中地给老太太捶腿。
姚家老太太舒服得忍不住微眯着眼睛,余光里屋子还是那间屋子,只是她的记忆却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起拉扯到了几十年前。
她忍不住跟魏思雨讲她年轻的时候,是家里的娇小姐,那真真是金丝笼中的雀儿,穿着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身边丫头婆子成群。
后来她嫁给了姚家,日子仍旧优越,一直到现在都没吃过一点苦,洗衣做饭的事情从没碰过,只是两家的人脉和财力,在这几十年中消耗的只剩个薄薄的底子。
魏思雨笑着道:“知道您念着以前糕点的味道,我特意买了些给您尝尝。在我们城西区,这糕点可受人欢迎了,说是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吃……”
她将包装精美的糕点拿过来。
姚老太太一看八福记三个字,眼睛就被刺得生疼,气得大口喘气低喝道:“拿走,抓紧给我拿出去喂狗!”
魏思雨无措地站起来,眼里含着泪,“奶奶,这,您这是怎么了?”
姚老太太回过神来,脸色略微阴沉。
想她一只脚迈到棺材里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往常她都沉静处事不惊,刚刚她怎么就被那丫头片子给刺激到失态的程度?
“没事,最近我胃口不大好,闻不得这种味道……”
魏思雨赶忙将糕点拿到外屋,进来后继续给老太太捶腿,情绪低落又不掩伤感地将自己离婚的事情给说了。
“之前我跟您说过自己的猜测,然后就是在我大嫂和婆婆跟前说漏嘴了……可能秦聿珂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不过她应该害怕住在乡下的姚大伯给她丢脸,也害怕姚家对付她,所以她表面上不动声色装作不知道,并没跟姚大伯相认……但是她暗地里已经出手对付我,心狠地拆散了我的家庭……“
魏思雨两分真四分假四分似是而非,成功误导了老太太。
姚家老太太使劲地锤着桌子:“这贱丫头果然生来就是克我的!她生活蒸蒸日上,全是踩踏着姚家的气运呐……”
魏思雨微敛着眸子,给老太太捏着肩膀:“奶奶,来日方长啊,咱们姚家家大势大,还能怕了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同志?”
“我觉得刚高考完,当下最要紧的是,让姚大伯一家团聚……”
她话没有说完,不过姚家老太太已经get到她的意思。
呵,大房一家就是窝囊废、蠢蛋,一个孝字就足够让他们乖乖地听话,分家又如何,血缘关系摆着呢!他们还真的能对她和老爷子不闻不问?
姚家老太太所有不顺的气儿,这会儿全部吐了出来。
大房对于她的各种手段,从没有反击过,只会一味地逃避!
当初秦聿珂被她丢走,姚家大房找人找疯了,哪怕怀疑是她动的手脚,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同时他们也忌惮膝下的一双儿女,不得不将两孩子送到江南……后来孩子们到了议亲的年龄,而她对大房的刁难少了些,才有了后来姚枝蔓的婚事和悲剧。
如果没有秦聿珂多管闲事过继三个孩子,大房也是要分家出去,将孩子们接走到乡下平庸度日。
现在秦聿珂是大房的孩子,以大房前怕狼后怕虎没出息的样子,为了保住她跟孩子的命,绝对不允许他们出人头地惹得姚家人的主意。
几十年的相处,姚老太太对大房看得透透的!
而且以秦聿珂能心软过继三个孩子来看,这赔钱货是重感情的,姚老太太不信自己以大房做威胁,秦聿珂能不退让。
想想秦聿珂手里的方子,全被贡献出来,姚记糕点岂不是在京都无人能比了?
“思雨啊,你真是个通透又聪慧的人呐!”老太太热情地拉着魏思雨的手,不停地夸赞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心思这么缜密,不愧是奶奶的干孙女……”
“放心,等那丫头成了姚家的人,奶奶肯定要重重谢你!”
魏思雨轻笑着摇头,“奶奶,我虽然有亲人,他们却从来不会关心我。”
“如果不是奶奶,也没有今天的我,即便秋家的婚事没了,但是我参加了今年的高考,也开启了自己美好的人生。”
“能当奶奶的干孙女,是我三生有幸……”
姚老太太哈哈笑着直夸她会说话,不吝啬地从手上褪下个玉镯子套在魏思雨手腕上,“之前奶奶收你为干孙女,仪式太匆忙了,而且当着那么多姚家亲孙子孙女的面,奶奶也不能太过。”
“这镯子啊,是奶奶当年的陪嫁之一,难得的好东西,拿着吧……”
魏思雨一阵推脱后,小心翼翼接过来连连道谢,眼里划过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秦聿珂赶了两个星期,终于将二百多个学校的校服给陆续绘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