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向后一靠,双手搭在环形椅子扶手上。
“贺太鼓是吧,我看过你的诗词,怎么说呢?别具匠心,用词独特,要不是专门查看《词文注解》,没几个人能读出几个字。”
“全是生僻字的诗词,有些人写出来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而你……啧啧,只是故作玄虚吧。”
他不知道贺太鼓讥讽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个敢用威胁,许宁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语气。
至于他是如何得知,翰林院正在大修的书籍,笔名“蓝袖笑客”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自己。
翰林院中,确实有几位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奉旨修书,他们知道自己就是“蓝袖笑客”。
以贺太鼓的身份,从这几人中逼问出来,并不奇怪。
“砰!”
贺太鼓手掌用力一拍:
“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别以为自己稍有才华,立下了些许微末功劳,就敢目中无人。”
许宁嗤笑一声,针锋相对。
“云乔州大旱的时候,你在哪里?至月教乱贼生事,你又在哪里?肃王反叛,更是不见你的身影,如今一切安定下来,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啧啧啧……”
贺太鼓很有些名气,聚拢了一批弟子,学着他用古言和生僻字写诗。
每每成作,大肆宣扬,别人看不懂的时候,更是喜欢用轻蔑的神态,摇头离去。
仿佛世间,唯他们清高,没人懂得他们境界。
说实话,许宁很看不惯这群人。
“老夫走访各处,寻觅上古字句,写词作诗。”
“写词作诗?”许宁摇头道:“你那写出来孤芳自赏的诗,用生僻字勉强糅合成半通不通的句子,恐怕只有你自己爱看吧。”
“岂不闻陈大儒作诗,力求琅琅上口,直到乡野村妇能听懂,才算成诗。”
贺太鼓脸色难看。
无论是十三年前,还是今天,身份、地位、才学、造诣,他哪里能和陈大儒相比?
敢说一句陈大儒写诗之法有问题,全天下都能喷死他。
贺太鼓转过话题,避而不谈。
“老夫苦研古籍,心合天道,老夫之事,于学有利,于国有利,不是你这种写闺房之词的人,能懂的?”
“你可别侮辱了研究古籍的人,就你那三两句诗词,嗯……怎么说呢,有句话很适合你。”
许宁换了一个姿势,右手揉着下巴似在冥思苦想,随后打了个响指,嬉笑道:
“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
哗嚓!
全场寂静无声,周边十几丈内所有人,都向这边看着。
有人战战兢兢的擦着冷汗,贺太鼓可是权威,年纪轻轻的阳临侯,竟然敢如此怼他。
远处一个席位上。
陈大儒听到这边动静,向这边看过来,闻言拂须轻笑。
在他身边,也有个老者,是桐国公,疑惑道:
“听说阳临侯平日里彬彬有礼,平易近人,怎么今天像是个刺猬一样,浑身都是刺?”
陈大儒神秘一笑。
“今天不必寻常,贺太鼓离开的太久了,还以为帝都和当年一样,找人立威,这次是找错了人喽。”
桐国公还想再问,陈大儒却摆了摆手,低声道:
“这小子那我举例,静静看着就好。”
哐!
贺太鼓惊怒交加的站起来,座椅猛然向后一撞,碰到台阶上,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
“小儿,小儿……”
气到一句话说不出来。
可以说,许宁这句话,赤裸裸的揭开了他所有的遮羞布,将他的尊严丢到了地上,狠狠的践踏。
不管以前如何,从今以后,只要有人提起贺太鼓,必然会跟上这句“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
此地的动静,已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用想多远,许宁这句话飞快的在众人间流传。
许多人看贺太鼓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
贺太鼓脸色黑的如同锅底,手指颤抖着点向许宁,怒发冲冠,大吼道:
“没想到你个黄口小儿如此不识相,原本还想劝告你,让你迷途知返,不要犯前朝恶错,如今看来,这秘密是不必替你掩饰了……”
贺太鼓冷笑着转过身体,一手指着许宁,另外一只手就欲抬起,指向陆离簪。
“就是这两人……”
陆离簪脸色瞬间苍白,玉手紧握,捂在心口,娇躯摇摇欲坠。
陆桃溪扶住娘亲,愤怒的瞪着贺太鼓。
与此同时,许宁眼神一道冷芒闪过,手掌抚在月儿坠上,杀心顿起。
就在这时。
“唳——”
一声仿佛能划破空间的鸟鸣,震撼四方。
只见空中,缓缓停着一只青鸟,张开百丈双翼,轻轻扇动。
“女皇陛下到!”
随着女官的一声清喝,文武百官、宗派掌门,纷纷向青鸟顿手行礼。
“见过女皇。”
纱帘无风自动,向两边掀开,女皇走出,站在青鸟背上,周身似乎泛着淡淡的神辉,轻启朱唇:
“除夕之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