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儒叹息道:“王文不知道,连他读的史书,佐证史料,都是各大世家编造杜撰出来的。”
许宁目光一闪,他早就知道,大周史料有很大的问题。
就如同自己第一次落狱的时候,武承志嚣张的发言:“史书,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可以随意杜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颠倒黑白,无所不能。”
许宁将这件事记的清清楚楚,所以才多方印证,找出最真实的记载。
许宁问道:“陈大儒,您是要我到时候放他一马?”
陈大儒摇头道:“不,王文此人太过执拗,已经陷入知见障,不经磨难,无法破关,你到时候不用留手。”
除夕。
阳临侯府、镇海侯府早早的就忙碌了起来,张红挂彩,热闹非凡。
进门的院子里,摆着个偌大的铜盆。
红色的竹节塌入灰堆中,火舌缭绕,热浪滚滚,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小草儿迈着小短腿,兴奋的站在铜盆一丈远处,小脸被熏的通红。
抱着比自己还要高上半尺的竹节,目不转睛的盯着火盆。
“啪啦!”
又是一道爆裂声,铜盆里面竹节爆炸,中间弯折下来,向盆里掉去。
小草儿一声欢呼,将手中竹节向盆里丢去。
“啪啦,啪啦!”
“……你又把衣服弄脏了?”陈苗沉默的站在远处,手里拿着一件刚挤干净的小衣。
犹豫片刻,将小衣丢给侍女,视线左右横扫,扯了根短棍子怒气冲冲的走了上去。
“才起床两个时辰,就弄脏了五件衣服……”
“啊!”小草儿吓得一个激灵,撒开脚丫子就跑,途中左脚绊右脚,鞋子脱落下来,在空中转了两个圈,掉到地上。
而自己,踉踉跄跄的向前面倒去,眼看就要倒在地上的同时,伸出小短手,用力向前面撑去。
紧张的闭上双眼,小脸皱巴成一团。
许宁从旁边路过,顺手提溜住小短腿的后衣领,将她递给陈苗姐,走到门口。
“走,去神匠司。”
关庆驱赶马车,吱呀吱呀的离去。
身后,小草儿的哭喊声哇呜哇呜的传来。
神匠司。
几人站在窑口前,激动的看着逐渐冷却下来的炉子。
是成是败,就看今朝。
“开窑!”随着满身汗水的工匠一声大喊,另外两个工匠用力拉动绳索。
嗤——
一股残余的热浪从窑内腾出。
吴定衡小心的用铁钳夹出一块模具,轻微敲击,除去外面的石膏模具。
一道碧绿的光芒,从里面透出,光泽照人。
许宁神色一动,运使灵元将其摄到手上,扒去多余的石膏模具,一尊崭新透亮的琉璃盏出现在掌心。
色彩绚丽,红绿交织,形似祥云,浑然天成。
看着众多属官、工匠迫切的眼神,许宁举起琉璃盏,宣布:
“琉璃盏制作,成功!”
“轰!”
仿佛千丈海啸砸下,众人齐齐欢呼,一层一层的音浪,向四面八方涌去。
许宁等到嘈杂声小了下来:“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们将剩下的琉璃盏全部取出,尽快抛光、打磨,我等会便将琉璃盏送到宫内。”
看着他们熬到通红的眼神,许宁道:
“做完之后,都到吴定衡那里领赏钱,回家休息三天!”
“轰!”
更汹涌的音浪荡漾而出。
他们可都知道,监正大人口中的领赏到底有多少,拼死拼活这么多天,不就是为了赏钱吗?
金银甚至灵玉钱,挥金如土。
工部其他部的人,挤着头都想进来。
神匠司一成立,许宁就宣布,但凡有功者,无论大小,皆有赏赐。
午后。
许宁将五百尊晶莹剔透的琉璃盏送入宫内,略带笑意的走回府内。
刚一进门,就看到小草儿用小棍棍戳着根黑炭,嘴巴黑乎乎的凑到自己面前,神秘兮兮道:
“叔叔,你尝尝,好吃的。”
许宁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这坨黑炭:“尝尝?”
“嗯!”
小草儿嘴巴一咧,露出一排夹杂着黑炭的牙齿。
许宁忧心忡忡的蹲了下来:“小草儿,你是不是没有吃饱?”
“没。”小草儿甩了甩头,把黑炭举的更高,往许宁嘴边怼去:
“是钰姐姐和欣姐姐教的,叫花鸡,没有鸡,我抓了只小鸟烤的,那那个老大老大的铜盆。”
她口中的钰姐姐和欣姐姐,是许宁隔壁府邸的双胞胎,四岁左右。
有一次小草儿翻墙见到她们之后,平日里都在一起玩。
“嘶——”许宁偏着脑袋避开,不想承认这坨黑炭,是叫花鸡。
难怪早上看到烧火的铜盆一脸兴奋,小孩子总喜欢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比如许宁小时候,还试图去吃烤蚂蚁蛋。
许宁语重心长的扒开小草儿的嘴巴,尝试把牙齿里的黑炭抠出来。
“她们呢?也做了叫花鸡?”
“唔唔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