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王家大、二小姐的两位客卿,又已死去。
可以说,王家想要报仇,都无处可报。
京兆府少府尹将资料递给捕快,叹息道:“你将这些送给王家家主吧,凶手已死,算是……算是。唉。”
他本来想说的,是“安慰”二字,可想了想,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发人送黑发人,“安慰”又从何谈起?
捕快领命,匆匆追着马车而去。
“少府尹大人,百宝阁的卷宗找到了。”坊正官捧着一大册卷宗跑来。
京兆府少府尹翻阅着卷宗念道:
“林家百宝阁,始建于仪凤元年三月九日,于仪凤元年三月十五日……”
读到中间,声音略微停顿。
以百宝阁偌大的规模,有如此速度,只能说明修建的时候,有不少炼气士参与。
“用途珍宝拍卖,家主林有涵,管事……许宁?”
少府尹眉头一挑。
“对对对,就叫许宁,和阳临侯一个名字。”坊正官用力一拍膝盖,道:
“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许管事看起来和我儿子差不多大,就管理起偌大的百宝阁,真让人佩服。”
坊正官目露回忆,赞叹不已:
“说起来这百宝阁就是许管事亲手设计的,当时十几个炼气士大人,被许管事呼来喝去,威风极了。”
“最初玻璃镜子、香皂,就是许管事亲自拍卖的,听说这两个宝贝,都是许管事发明的。”
坊正官咂咂舌:“厉害。”
少府尹侧耳倾听,闻言一怔:
“本官也曾参加过拍卖会,并没有听百宝阁的人提过,有这么位许管事。”
按说如此大才,应该早已名扬帝都。
“大人是近两年参加的吧?”坊正官小心翼翼的问道。
“确实。”少府尹点头:“本官曾在魂泉州任职,去年才升任帝都。”
坊正官嘴一咧:“那就不错,许管事只主持了第一届拍卖会,后来由林府的木管事接手主持。”
少府尹了然的点头。
原来如此。
“按你所说,这位许宁也有如此大才,因为林府叛逆被牵连倒是可惜了,你将他的资料找出来,本官试试,能不能向朝廷举荐他,戴罪立功。”
“希望这个许宁,没有参与造反,否则就是本官,也保不下来。”少府尹翻阅着卷宗。
坊正官突然脸一僵:
“不敢瞒大人,许管事在主持了第一届拍卖会后,再没来过,听说是去管其他的事了,又过一年,听林府的人说,许管事突染恶疾,命丧黄泉。”
少府尹注视着即便已然废墟,也难掩当初繁华的百宝阁残垣。
“天妒英才,可惜了。”
正巧在这个时候,许宁缓步走到这里,清秀冷峻,神情淡然。
少府尹见到许宁,拱手道:“见过阳临侯。”
“嗯。”
正在和少府尹汇报的坊正官,闻言一惊,悄悄抬头看了两眼,眼中又是回忆又是疑惑,使劲的揉了揉眼睛,试探的问道:
“您是许管事?”
“嗯?”许宁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自问这三年来,自己脸庞长开不少,和三年前诧异巨大。
没想到这个坊正官竟然能看出。
“你认得我?”
坊正官惊喜道:“果然是您。”
“怎么认出来的?”许宁疑惑道。
坊正官指着废墟中一处:
“好像就是那个地方,三年前您在上面指挥林府的炼气士,意气风发,现在您的相貌虽然和以前不大一样,可是这股独特的气质……怎么说呢,很是眼熟。”
“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气质和您这样出尘的人……”
坊正官脸憋的通红,两手不停比划,也找不出更贴切的词汇,此刻打量着许宁身上的华服,胆怯的问道:
“大人,您真的是三年前的那位许管事吗?”
许宁颔首。
“是我。”
“我就说老天爷不会这么苛刻。”坊正官一拍大腿:“将您这样的大才收走。”
少府尹惊疑的按住卷宗:“阳临侯,您……您怎么会是林府的那个许宁?”
朝堂上,阳临侯和林有涵的矛盾,只要是朝官,谁人不知?
如果许宁出身林府,怎么会有如此仇怨?
许宁摆了摆手:“中间经历的许多波折,不说也罢,至于这百宝阁,少府尹按照律例处理便可。”
少府尹眼帘微垂,很懂事的没有多问,见许宁神色复杂,拉住还想说话的坊正官,悄悄的离开了。
“下官还有些杂务,告辞了。”
许宁站在废墟前,驻足良久。
百宝阁,占地之广,足有二十个蹴鞠场大小。
尚在完好的时候,如果站在正门,两侧绵延,就像是面对一面高耸的城墙一般。
琳琅满目,金碧辉煌。
风格画廊,木辕栏杆,灯笼花瓶,都是许宁亲自设计。
那时的自己,真正的挥斥方遒,激扬文字。
甚至有自信,帝都一切,都可以随意操纵。
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