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音法阵之外。
肃王不知从何处又取出一串佛珠,面无表情。
“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为何耶律均突然和许宁签订和约了,还是那种和约?”
一道灰色的身影,在他身后浮现。
“属下不知,缉捕阁看的太严,无法靠近,连知晓内情的两位礼部侍郎,也拒绝了向我们透露消息,他们……背叛了。”
“……首鼠两端的东西。”肃王将双手负在身后。
“查,一定要查出来,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
“还有,通知南风城那边,本王准许他们,争夺世子之位。”
……
翌日。
清晨。
一支丧葬队伍,从阳临县子府的别院出发。
唢呐弹唱,吹吹打打。
一直走到郊外。
最前方的是,一个瘦弱的老者,皮肤干枯的像树皮,老泪纵横。
他被关庆搀扶着,嘴里喃喃:“……晓兰……别怕,爷爷在……”
后方整整六个断臂护卫,带着兜帽,低垂脑袋生怕被人看到。
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个水洼,护卫们抬着棺椁,不得不深深浅浅的,踩出一个个泥坑。
所幸各个都是炼气士,这种路面,棺椁依旧能保持平稳。
最后方。
许宁抱着剑,与整个面容都包在兜帽里面的耶律均,并排向前走着。
不时就有路人,诧异的看着这个奇怪的送葬队伍,指指点点。
耶律均闷着头,一言不发,只求这段煎熬的时光,能快速度过。
途经两侧长满荆棘的山路。
一行人终于到了一片荒山。
这座荒山,是某个苍茫山脉的一部分,到处都是低矮的坟墓。
许多木质墓碑,早已在风吹雨打中,憔悴枯黄,只要稍微触碰,就会化作满地碎屑。
此地是帝都平民的墓场,通常传过几代,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后人无法过来祭拜,渐渐荒废。
形成如今这种局面。
某处,三个坟墓之侧,早已挖好了一个深坑。
这三座坟墓,分别埋着老汉的“老妻”、“儿子”、“儿媳”。
如今,“晓兰”也将埋在他们这里。
六个断臂护卫,抬着棺材停下。
“真的不去那边吗?”许宁走到老人身边,抬头示意远处。
就在隔壁山头,草木茵茵翠翠,每处坟墓占地较广,打理的井井有条。
对比极度显眼。
这座山头里,埋的是帝都稍有权势之人的祖辈,比如小官小吏,或者依附于各个世家的管事。
老人趴在棺材上,泣不成声:“孙女死了,黄土也埋到了老汉的脖子,我这一脉算是彻底断了。”
“挪去那种地方又有何用?不劳烦恩公了。”
“尘归尘,土归土。”
“终究是一场空。”
“幼年丧父,中年丧妻,随后是儿子儿媳,老年连孙女都没留下。”
“人间,不是我这样的人,该来的地方。”
“下辈子,人间再好,也不来了……”
幽幽咽咽,似白猿浅啼。
许宁张了张嘴,心里堵的慌。
叹了口气,给关庆使眼色。
还不下葬,只会徒增活人的悲哀。
“……时辰已到,生人退,亡者息,放棺椁……”关庆机灵的扶起老人。
石碑插起,黄土夯实。
点起香烛,燃着黄纸。
一阵阵山风出来,纸钱和烟灰满天的飞舞。
许宁向着六个断臂护卫,眯眼看去:“跪下!”
六个断臂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耶律均,祈求道:“殿下……”
“跪吧。”耶律均眼神落寞,敛了敛衣袍,将面容彻底挡住,背过身去。
六个断臂护卫,满眼绝望,屈辱的跪下。
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既然躲不掉,还不如干脆点,省得再受屈辱。
“我们可以离开了吧?”耶律均带着手下,齐刷刷,咬牙切齿的站在许宁面前。
“滚。”许宁挥挥手。
耶律均等人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认出,飞快离开。
影影绰绰,周围树丛里,缉捕阁的捕快身影闪过。
他们既在监视,也在保护。
不能让耶律均逃跑,也不能让他被梁七皇子的暗手,谋杀。
老人似乎哭干了所有泪水,怔怔的看着被黄土掩埋结实的棺椁。
他看似活着,心早就死了。
“……节哀。”许宁张了张嘴,发现所有的词语,都苍白无力,他不知道怎么劝老人。
老人佝偻着身躯,蹲在四个墓前。
叹息道:“恩人,您走吧,我想陪着他们,说说话。”
燃烧的黄纸,升腾起来火焰,映照在老人的脸上,不停的明灭,像是一具干死的枯树。
“你……”许宁迟疑道。
“恩公放心,老汉不会求死的。”老人伸手抚摸着孙女,墓碑上的名字:“昨天孙女给我托梦,她说,自杀的人,入不了地府,那样就再也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