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婴拼命的咬着米饼浆糊,两腮塞的满满的,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
等到手中米饼吃了大半,许宁估摸着女婴的食量,按住陈苗继续喂饼的手,迎着她迷茫的眼神,摇头道:“她饿了太久,一次喂的太多容易出事,陈苗姐,你也饿了很长时间,自己吃吧。”
陈苗哽了哽:“我信你。”
此刻才顾得自己,拿起米饼,饥肠辘辘,大口嚼咽。
陆离簪右手在长袖遮掩下,取出一个玉瓶,对着碗沿磕了磕,倒出一些奶白粉末,融入水中之后端给陈苗。
“喂一些给她吧,滋补元气的。”
许宁认识,这是引元粉,书院丹房有售,适合凡人或者初入炼气士的人,补足气血,清除暗伤,适合身体虚弱的人。
“哦。”陈苗瑟瑟缩缩,不敢抬头,怕轻慢了贵人,胆怯的接过瓷碗,先看了眼许宁。
“喝吧,没事。”
陈苗这才用小指头沾着水,先喂女婴,等到孩子喝不下了,才自己就着米饼咕噜咕噜的喝下去。
呜咽、咳嗽,仿佛要噎死自己一样。
实在饿的太久了。
许宁又从马车里取出几块米饼,送到陈苗手上:“别急,这里还有。”
在陈苗一边喂女婴、一边狼吞虎咽的时候,许宁和陆离簪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许宁向外走了两步,左右看看。
噌!
剑光闪过,轰鸣声中,一棵干枯的腰粗老树拦腰砍断。
许宁用剑削了削,砍了几段树枝回到篝火边,至于最粗的老树,就留在原地。
黑夜阴影中,几个见到营地接收了陈苗和女婴,跃跃欲试的人被吓退。
陆离簪见许宁一口一个陈苗姐,此刻安静下来,问道:“她是?”
许宁随手将树枝丢到篝火里,坐到陆离簪对面,淡淡说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当初卖过柿饼吗?”
“嗯。”陆离簪点头。
许宁从陈苗怀里接过女婴,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最开始的时候,人人都以为我被妖魔附身,不说名声臭大街,也差不多了。”
“最惨的时候被绑在火刑架上,身边堆满了柴火,热浪烤着皮肤毛孔。”
“是姜河大哥和陈苗姐夫妻两人,把我从火柱架子上救了下来,后来更是帮我采摘柿子,做柿子饼,售卖,算是为数不多的亲人吧。”
“如果不是他们,我早死了。”
陆离簪听着,看向陈苗的眼神柔和起来,原来是许宁的救命恩人。
“对了,陈苗姐,姜河大哥呢?”许宁问道。
许宁离开三平县的时候,留了些银子给他们,虽然不多,但是让他们过的比以前好一些,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却没见到他。
陈苗大口咀嚼着面饼,但是吃着吃着就停了下来,泣不成声。
“上个月,他去官府领赈灾粮,结果领到的全是糠麸,和一些乡民们去讨说法,结果衙役棍打脚踢,回来没几天,就死了。”
寂静。
许宁眼中闪过一缕杀气,抱着女婴的动作一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卷起湿毛巾,将女婴嘴边的食物残渣擦去。
“她叫什么?”
“小名草儿,你姜河大哥取得,不求她能富贵,只求能像个小草,平安的活下去。”陈苗痴痴的看着女婴,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我们娘俩在阳临乡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准备去州府求活路,希望在那里能领到赈灾粮。”
陈苗嘴唇微动:“明明听说朝廷派发了很多赈灾粮的。”
三平县这边的习俗,孩子在没长到一定的年龄前,都不取大名,据说这样地府生死簿里没有记载,可以保佑孩子平平安安长大。
许宁安慰的话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劝陈苗。
隆隆隆。
陡然地动山摇,整个大地如同起伏的海浪,从远处震动快速传来,篝火、石子跳动,黑夜中流民惊出一些躁动,又立即消失,震动感随即消失在另外一个方向。
许宁瞳孔微缩,怎么回事?他出生在云乔州,自小没经历过地震,为什么灾民们看作寻常,好像不是第一次发生一样?
陈苗捧着面饼,苦涩的嚼着,倒是不惊慌,麻木的说道:“从六月初开始,几乎三天一大震,两天一小震,习惯了。”
许宁和陆离簪对视一眼。
不,绝不寻常。
波浪一样滚过去的地震,从地底有稀薄的天地元气溢出。
和寻常的天地元气不同,这些元气充斥着狂暴的气息。
暂且压住探究的心思,许宁轻声说道:“陈苗姐,和我们回三平县吧,他们然敢打死姜河大哥,我要讨回公道。”
陈苗缩着脑袋,打量着许宁精致的衣服 :“你……从帝都回来的?”
眼中闪过几丝希望的光芒,随后慌乱摆着手:“他们是官府的人,不能连累你,快走。”
许宁轻轻拍在草儿,在安抚下女婴睁开朦胧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这个陌生人,伸出小手,拽住许宁的小指头:“呜哇。”
含糊不清,没人听得懂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