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柴桑田野之间,孙策与王永并马而行。
田间多是忙于农活的老人,孩童们在其上嬉戏。这一幕,倒也让两个见惯了厮杀的汉子心头别有一番感慨。
孙策见王永看得出神,不由得笑道:“怎么,元金羡慕起这样的生活了?”
王永回过神来,看了眼身旁魁梧的孙策,不加掩饰地说道:“咱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让百姓们早日过上更好的生活么。”
孙策摇了摇头,言道:“哪那么多圣人之心,我就比较纯粹,上阵,杀敌,征服,统御,权力,江山,美人,这就是我的追求。”
王永微微一笑,随后轻声问道:“江山与权力,与你心中所想的,可能会有冲突啊。如果冲突爆发,兄长又当如何抉择。”
孙策一愣,没想到今天王永会说得这么直白。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性情豪爽的他又一直在规避这个问题。陈风对他有恩,这个恩不仅仅是培育之恩,更有救父之恩。陈风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不是一句主公那么单纯。
可是自己一手打造的江东基业……他幽幽一叹,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水田,沉默了良久。
两人无言而行,周泰率领的亲卫们远远的跟在后面。
走了好一会,突然孙策展颜一笑,言道:“你还记得当年在逐鹿学院之时,主公曾经说过的话么。”
不等王永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道:“在鲜卑以北,南蛮以南,西域以西,辽东以东。都有着莫大的世界等待我们征服。世界之大,并非只有华夏一地可供男儿驰骋。”
“我自认雄才伟略不输于当世任何英豪,但只有真正在北军担任过亲卫的人,才知道北军蕴含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北军之魂早已深入我的骨髓,与其违背心中的魂,不如提三尺剑,助主公早日扫清华夏。届时你我兄弟,纵马扬鞭域外,打造一个主公口中的日不落帝国,岂不比困居江东一隅还要美哉?”
王永听着孙策真情流露的话语,感受着他这些话给自己带来的冲击。他突然发现,自己还真的不够了解这位霸气凛然的兄弟。他对情义的看重,可能已经远超了他自己的生命乃至权欲。
王永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点头。那双坚毅的眸子仿佛在诉说,纵马扬鞭域外之时,你我兄弟定然生死相随。
就在两人驾马漫步田间之时,一名传令兵绕开水田,一路快马而来。
“主公,周都督来信。”
孙策接过传令兵手中的信件,一番阅读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将信件交给王永,言道:“鄱阳湖的战船已经开往柴桑九江港,我们也是时候出发了。”
王永眼中闪过精芒,笑着道:“柴桑大军还在集结,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呢。”
孙策挥了挥手,表示不着急,随后言道:“贤弟便留在柴桑,等待大军同步启程,我先去与公瑾汇合,届时九江港相见。”
不等王永回话,他便扬鞭在战马上狠狠的抽了一下,战马吃痛,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天地之间只留下孙策狂放的大笑:“贤弟回到柴桑好好歇整,待大军进了豫州,且看你我谁杀敌更多。”
孙策纵马而出,身后的护卫将士们也纷纷策马跟上,大将周泰更是扯着嗓门急呼道:“主公,等等末将。”
看着孙策意气风发的背影,王永没来由的心头一跳,那种萦绕心间的不安让他失神片刻。
正抬起手来,想要叫住渐行渐远的孙策,却又不知是何理由,憋了半晌,他才高呼一声:“兄长保重。”
回应他的,依旧是那响彻寰宇的大笑之声。
……
乌鸦盘绕枝头,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
一路飞驰的孙策感受到胯下良驹疲惫的喘息,也缓缓勒停了战马。
他仰天长啸一声,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儿,只觉心中的豪气喷薄而出。随着他今天对王永说的话,他只感觉自己内心的那些纷杂,全都离他远去。
他缓缓翻身下马,忽闻一丝水流之声。
奔驰一路,他也略感口干舌燥,于是牵着战马,就朝着林间走去。没走多远,便看到一条溪泉潺潺而流。
孙策大为欣喜,不曾想这山野之间,还有这般景致。就是头上那几只盘旋的乌鸦,实在呱噪得很。
与此同时,距离孙策不足十里的大道上,一队商贾护卫打扮的骑士正飞驰其间。
领头之人面色极度焦躁,他喝问道:“人呢?怎么跑了这么久了还没看到人。”
身旁精瘦的汉子急忙回道:“应该是不远了,他的亲卫们还在我们后头呢,这家伙应该不至于跑得太远才是。”
领头的汉子怒道:“身为一军主帅,掌管这么大一片疆域,竟然只身探路,身周更是没有一点防备力量,真不知道这家伙脑袋装的是什么。”
一位年轻的护卫在起伏的战马上笑道:“可能是对自己的武力足够自信吧,再者说了,这里是江东,就是脱离我们视线一会,不至于出事儿的。”
领头之人鞭子一挥,继续催动着胯下战马,他头也不回的道:“真他妈出事儿就晚了,上头给我们的命令就是暗中保护这厮,还特别交代了在他独行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