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此时还在恍惚之中,昨夜之事,让他看不透,更让他想不透。
在他看来,枭雄是争霸天下的唯一标准,不管你走的是霸道,还是仁道。
都是要想成为一名合格的枭雄,才有这后续的道可言。
昨天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陈风根本不是放不下这几十万人口。
而是那绝不该有的妇人之仁在作祟。
陈风这一波操作,直接颠覆了他的认知…他真的很不可思议,如此性格,他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
正当贾诩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汲骞走了进来,言道:“主公有请。”
贾诩整了整衣袍叹息一声,随后跟着汲骞前往中军大帐。
到了帐中,陈风早已沏好了茶,示意贾诩过来坐下。
汲骞拱手退下后,帐中就只剩下陈风和贾诩对坐。
“军师很意外?”
贾诩苦笑着没有回答,而是拿起面前茶盏轻饮。
陈风不以为意,继续道:“还请军师教我,如何过了眼前这一关。”
贾诩摇了摇头道:“主公打算何时撤回汲骞将军?”
陈风笑道:“怎么?汲骞将军又无礼了?我马上教育他!”
贾诩闻言,叹了口气。看来脱身是无望了,这陈风摆明了就是想将自己钉死在北军。
也就是说现在陈风和北军的命运与自己是一体的,一损俱损……
想通关节,贾诩也不纠结了!他思索片刻,言道:
“这一路……问题可就太多了!想要一一解决,谈何容易!”
“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出得关中,据我估算,这近五十万的百姓要走出关中,恐怕得有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是我们要拖住西凉军,至少两个月。同时还得解决粮草问题……”
陈风马上回道:“粮草之事,我来解决。”
言下之意,就是拖住西凉军的事情要我来处理咯!贾诩虽然心中早已开骂,但面上还是一切如常。
其实早在昨夜,他就在思索对策了。陈风没将他送去并州,而是留于军中,那问计之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贾诩沉声道:“董卓迁都长安,很多事情都需要操办。这又被截了大量的金银物资,恐怕此时也是焦头烂额,无力东顾。”
“我们真正要应对的,也就是牛辅而已。”
贾诩将喝空的茶盏放下,继续道:“那牛辅号称十万众,实际上也就六七万人。正面交战,北军这里有将近三万人马,只要谋划得当,应该是不落下风的。”
贾诩接过陈风重新为其满上的茶盏,幽幽的道:“就怕那牛辅四处出击,偷袭百姓队伍,届时恐将损伤惨重!”
陈风点了点头,道:“就怕这个,军师可有方法破解!”
贾诩笑道:“劫掠关中之时,西凉军几乎人人争先,为何董卓特意将心腹爱婿牛辅的军队调到函谷关?”
陈风摇头,在他看来,无非就是函谷关乃是洛阳与长安的枢纽之地,必定是要让亲信引重兵把守的。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含义?
贾诩看着陈风,言道:“董卓自入洛阳以来,将北营,西园,三河等京畿军队全部打散,混编入西凉军中,其中以牛辅所统兵马为最。”
“也就是说牛辅现在手上的七万大军,至少一半都是关中本地军队,甚至是洛阳本地人……”
陈风闻言,眼睛一亮,道:“董卓在劫掠关中之时,刻意将这支军队调走,是恐发生兵变?”
贾诩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牛辅虽然驻军伊阙,却一直都未发兵犯难,就这么看着孟津港每日运人。主公当真以为那牛辅是酒囊饭袋,不敢来触北军兵威?”
陈风闻言,瞬间开怀。他兴奋的道:“如此一来,不就不用担心西凉军前来劫掠了吗?”
贾诩摇了摇头,马上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非也,不管是哪里人,这些人首先是兵…牛辅治军严谨,待下以严,不可能这么久了还掌握不了这支军队。主公如果昨夜退去,他自然是接手这些百姓,也免了一场血战。主公现在不退,又欲引着百姓退出关中,那牛辅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陈风愣了一下:“那军师之意是?”
贾诩笑道:“原西园八校尉之冯芳、赵融两人,都在牛辅军中。主公可熟否?”
陈风摇头苦笑,他虽然当时在洛阳任西园军副帅,但却有名无实!这些个实权校尉又几乎都是出自何进与袁氏一系……
贾诩见陈风摇头,也不在意,他将头凑到陈风旁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一通。
陈风越听眼睛越亮,最后大笑出声,起身两掌相击,兴奋的道:“军师果然毒辣,哈哈,哈哈哈……”
贾诩闻言,眨巴着眼睛,这…是在夸人还是骂人……
……
翌日,关中百姓依旧在孟津关驻足不前。近五十万人延绵在黄河边上,可谓壮观。
赵融奉命探查敌情,他虽不敢过于深入,但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黄河边上那密密麻麻的人影。
就在赵融感慨富饶的关中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突然斥候来报,十里外有一队西凉士卒在劫掠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