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娘将金钗拢成扇形,用专门的器具将金钗较粗的那一端压为扁圆状,再以刻刀雕上细细的翎毛,加以打磨之后,美得别具一格。
唐敬言仔细观摩了她的整个制作过程,而后特别认真低下了头,一样的器具,一样的步骤,不一样的是人和力道,宋掌柜看了眼被唐敬言一一敲扁之后拢成了同样形状的金钗,只觉得脖颈处一阵凉意。
唐敬言做出来的成品美感皆无且不说,还隐隐地多了股子肃杀之意,与其说这是一个首饰,不如说这是一个暗器。把金子做成暗器,唐大人也算是头一人了。
唐敬言为心上人这般尽心,琼娘同为女子还是满感动的,“这位大人,您太过用力了,这上头不用敲得太扁。”厚一些显圆润,雕琢之后也能有些立体感,薄到一定程度瞧着便难免觉得锋利。
“嗯。”唐敬言做得很认真,但匠人之所以为匠人,便是他们能利用器具精准地将金银折腾成他们需要的形状和厚度,那种力道的控制,并不是唐敬言一个外行几个时辰之间就能学会和掌握的。
“敬言?”柳欣妍微微动了动脖子,侧向了靠在她肩头的唐敬言。
“嗯。”今天的他,和往
时不大一样,不但瞧着沮丧,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的。怎么能不沮丧呢,从小到大但凡是他想做的事,就没有不顺顺当当做成的。
“很累么?”
“嗯。”
“那不如,你回家好好休息?”
“不。”
“姐姐!”元宝有些不满地伸手来掰柳欣妍的脸,明明他和姐夫都靠在姐姐肩膀上,姐姐却只和姐夫说悄悄话。
柳欣妍眸中带了些无奈,嘴角却有止不住的笑意,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压在她肩头,这沉重又甜蜜的负担。
有些习惯是印在骨子里头的,比如柳欣妍觉得冷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想要牵住唐敬言的手,因为他的手特别热乎。和她的手不同,唐敬言的手带着一层薄茧,握起来有些硬,但特别踏实。
因为熟悉,所以诧异。
柳欣妍才刚寻到唐敬言的手握住,立马就觉察到了不同之处。将他的手拉到眼前一看,手指和手心都有很新鲜的血泡,有些还肿胀着,有些已经破了皮,看着都疼。
“你这是做了什么,把手弄成这样?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训练的。”
下意识地,柳欣妍看向了一贯和唐敬言共进退的林枫身上,
林枫速度飞快地把双手藏到了身后,真是欲盖弥彰。
见林枫面上闪过懊恼之色,柳欣妍狐疑道,“林枫,伸手给我看看。”
若是只有林枫,柳欣妍会称呼林枫做‘林大人’,唐敬言在一旁的时候,柳欣妍便很自然地狐假虎威了。
虽然柳欣妍和唐敬言还未全礼,但就唐敬言那份决心,两人的婚事便已然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林枫瞄了唐敬言一眼,很听话地伸出了手,还是手掌朝上的。
“怎么你的手伤成这样,林枫却一点事都没有?”
“他偷懒了。”唐敬言没有太多迟疑地这般说道。
林枫敢偷懒,自然是经过唐敬言的首肯的,柳欣妍没什么立场谴责林枫。只朝着唐敬言伸出了手,“药呢?快拿出来我给你上。”
待得将药拿到手中后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道,“都这么大的人了,受伤了怎么也不知道上个药呢?”
“不觉得疼,忘了。”
……
……
第二日,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唐敬言又去了珍宝轩,远远看到他的那一刻,宋掌柜特别想在门口贴个条,‘东家有事,歇业X天’,一直歇到某位小姑娘及笄了之后为止。
经过前一天
,唐敬言熟门熟路地自己进了后院,先开始浇注金钗,而后开始折腾他的‘暗器’。第二根才刚浇注完,唐敬言忽然抬起了头,“你也来学着做。”
以为还和昨天一样站一天就可以的林枫:“……”
“大人,我就不用了吧?”说起啦,林枫真的是极少拒绝唐敬言的。
“你昨天已经偷懒了,今天继续偷懒,你觉得合适吗?”
林枫觉得挺合适的,他一点儿也不想和大人一般满手薄茧变水泡。大人这是要娶媳妇儿了,兴奋得停不下来,他一条妥妥的光棍,折腾这些做什么?做完按自己脑袋上吗?多傻啊?
“大人,这个……我就算学会了做好了,也没地方送啊。”
“那就先攒着。”
确定自己逃不了之后,林枫认命地坐到了唐敬言身边,和他一起学做暗器,不对,首饰。
因为唐敬言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所以琼娘建议他做的时候和她颠倒个顺序,也就是先把金钗砸好了之后再攒成扇形,砸不好的就重新熔炼浇注成金钗。
铺子里头就琼娘一个匠人,是以好些器具都只有一套,因而唐敬言浇注金钗的时候,林枫就试着拿小锤锤砸。林枫其实已经做好
了打算了,砸一下不行他就多砸几下,反正最终得让大人知道他比他还没这方面的天分。
然天不遂人愿,他这一锤锤下去,还没来得及多补几下呢,一旁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