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黑白无常?
方寸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爷爷和哥哥怎么会变成了黑白无常?
方寸满心的疑惑。
但是远处棺材上飘着的黑白无常,又确实无疑。
他们看了方寸一眼,微微一笑,随着送葬队伍渐渐远去。
方寸扭头看了老头一眼,对方的一双苍目依旧浑浊不堪,明明好似瞎眼的人,但方寸总觉着对方也在看着黑白无常。
看那神情,保不准他们还是认识的。
出于对眼前事的好奇,方寸向老头告一声离开,赶忙追着送葬队伍而去。
待到墓地上时,两个深坑已经挖好,一个挨着祖宗几代,在墓地的中央;一个独立在旁边,在墓地的入口处。
庞大的送葬队伍分成了两拨,他们将两具棺淳缓缓下葬,互不干扰,仿佛有种特定的默契。
江英艾,方寸的奶奶,此刻跌坐在墓地入口,那个埋葬孙子方圆的墓前,泣不成声。
本该知天命的人,却被天命开了这样一个巨大的玩笑。
老来丧偶已是心殇,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撕裂灵魂的痛楚。
自从得知丈夫和孙子去世的消息后,江英艾就一直难以走出来,她认为害死两人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疏忽,就不会有这样悲痛的后果。
自责与内疚充斥着江英艾的心灵,虽然没有人来责怪她——又有谁敢责怪她呢?但是江英艾自己是难以原谅自己的。
所以她在方圆的墓前,一会儿恸哭,一会儿呜咽,一会儿又无声地看着,看着抬棺人,一锹一锨地将两具棺淳慢慢埋葬。
方华和李子怡也守在方圆的墓前,神情麻木。两人没有哀嚎,只有木然。他们就像丢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机械地坐着。偶尔有泪滴从他们的脸庞滑落,但他们仿佛感觉不到似的,任其流淌。
方赵博,方寸的大伯,和郭玉凤,方寸的大娘,在墓地中央看着父亲入土,尽皆无声。或许他们是悲伤的,但此时大局还需要让他们来掌控,所以他们的悲伤就掩埋在了心底,尽管神情憔悴,依然对客人强颜欢笑。
在这种氛围里,方寸也静默不语,感到无声的压抑。
便是堂哥他们,也不再放肆。
很快填土完毕,众人走的走,散的散,在方赵博的主持下,终于完成了下葬仪式。
独留下江英艾这一家,品尝着生离死别的苦涩滋味。
方寸站在方圆的墓前,看着上空的黑白无常,他们静静地漂浮着,直到下葬仪式完成,他们才终于有所动作。
白无常环顾身下众人,默默叹一口气,然后与黑无常相视一眼,最后定睛在方寸身上。
正在方寸被两无常盯得心里发毛的时候,两无常同时猛然一个俯冲向方寸扑来,方寸吓得尖叫一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啊~”
这一声也终于将沉浸在悲伤中的众人拉了回来。
李子怡赶忙过来拽起方寸,紧紧搂在怀中,仿佛生怕方寸也突然离开似的。
众人也围上来询问方寸有没有事,方寸直道没事没事,又一脸的惊惶。
见此状,方赵博趁机以方寸受到惊吓,需要照看为由,一边推搡一边劝解着众人回去。
当天晚上,方寸在迷迷糊糊中进入梦乡。
梦中,方寸悠悠醒转,顾盼之间,发现自己还在谢必安的屋子中。
对于现世的事情,方寸不太记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就在这时,方寸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两个人的呼唤声,那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受到这声音的吸引,方寸踏步向外走去。
出了屋子,环顾一圈,竟然还是在衙门里。让方寸疑惑的是,这衙门里冷冷清清的,竟无一人。
出了衙门,街道上倒是人来人往,显得热闹了一些。
方寸有意无意地跟着声音的引导向城门外走去。
行至不远,迎面走来一个挑担的樵夫,眼瞅着两人越来越近,意外陡生!
却见樵夫肩上扁担后面挂着的柴垛突然脱落,扁担一时间受力不均,受到前面那捆柴垛的牵引,向着方寸迎面打来。
“小心!”樵夫赶忙喊道。
不肖旁人提醒,方寸已是汗毛乍起,浑身一个激灵,赶忙侧身,抬起胳膊去阻挡。
“啪”得一声,方寸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好巧不巧,方寸因着挨打的力道向后退去,偏偏逢着后面一个车夫推着小车撞上来。
这一下不偏不倚,方寸正正被小推车给撞了一个趔趄,脚下如无根浮萍,晃晃悠悠向着旁边栽倒。
要说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在倒霉的时候,那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也不知哪个没素质的放牛郎路过,偏偏在方寸栽倒的地方留下那一摊牛粪。
好嘛,“啪唧”,拍脸上了。
看热闹向来是百姓的通病。
这么短短工夫,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对着方寸指指点点的。眼见着方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家还以为方寸已经被搞死了。趁着无人注意的空挡,樵夫车夫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