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谢檬带着团队离开,慕容芊芊也不敢再造次了,毕竟连宗世民都是乖乖站在那个“拍照范围内”拍得PR照。
宗世民陪她在雕塑前拍了几张合照,这事也便作罢了。
两人离开后,陈离却并没有“作罢此事”,他喊了保安和宣传部的人问清楚了来龙去脉,宋时洲也在一旁听着。
听到谢檬和保安都被这位慕容大小姐扇了巴掌之时,陈离的脸沉了下来,眸中多了一丝狠厉,而宋时洲心中却突生悔意。
他刚才是瞧见这位慕容大小姐闹事的,他原以为谢檬这样的女子,T公司最可怕的女人排行榜No1,不至于在这般小事上吃什么亏。所以他转身去请了宗世民和陈离来拍PR照,企图来救场,但好像还是来晚了。
“这事,别告诉陆总了。我这边会处理。你们今晚都辛苦了,晚点我跟白总监说一下,今晚现场保安的,奖金都加。”陈离吩咐了一声,眸色已恢复如常。
他知道谢檬的性子,她也定然不会告诉陆幸的。他们都是在这些小事、腌臜事上决计不想让陆幸沾染的人。
那就新仇旧账,由他一人来算。
陈离勾唇,脸上的笑意却没什么温度,看得一旁的宋时洲心下一颤。
他和陈离不熟,但他这样倒让他有一瞬意外。这人好似脱离了陆幸会有第二副面孔一般。
但仔细一想,好像又在意料之中,就像并没有人记得他其实是宋家那个消失多年的宋大少爷一般。
他刚回国时和朋友聚会,听到关于萧家这些野史趣闻时当真是笑了好一阵,这些所谓的豪门贵族,还真是惯爱留些 “野种”在外头哈,他可不也是么?
他的母亲因为父亲移情别恋而一病不起,他多年像孤儿一般生活在宋家,直到和父亲断绝父子关系的那一刻,那个男人似乎都未曾再正眼瞧一瞧他。
他之于他,到底是什么?
朋友们说陈离是萧晨豪的“野种”,是他婚外情的产物。
但他觉得,自己可能连“野种”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个“弃子”。是他父亲一晌贪欢的产物。他母亲十月怀胎期间,父亲就变了心,或者说他本就没有心,只有利益。
他的出生,对他来说,一直是个累赘。
宋家一直有野心,想跻身四大豪门之列。多年来,宋月明在生意场上明里暗里一直在追逐陆家、慕容家、萧家、夏家的身影。
他是个真正的商人,逐利至上。
他父亲为了生意场上的利益,选择了新的夫人,舍弃了他们母子。
他后来有了妹妹们,但他很讨厌她们,厌恶她们的一切。
若非他后来遇到养父,被带去海外发展,培养出一身的才学,他恐怕也早已堕入深渊了吧。
但即使现在什么都有了,他却总是习惯性地戴着面具生活着,一切看上去都很好,但其实也并不一定是这样。
所以,他很理解陈离的一切反常。在他看来,都很正常。
宋时洲觉得,自己如今也算是衣锦还乡,海内外知名大艺术家,作品在国际上都能载入史册。
陈离如今也算是叱咤电竞圈,行业顶流,粉丝过亿,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但他们这样渺小的个体在这盘根错杂的豪门利益跟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陈离,还不是只能看着亲生父亲在自己眼前阖家幸福,他甚至都不需要给他一个交代。不过是年轻时候犯的一个错而已,一时没管得住下半身罢了。你的痛苦你的成长你的未来他们并不会关心,也不会愧疚,他们的唯一底线就是,如果你需要钱的话,可以给你一笔钱。
宋时洲也一样,而他早已看透这一切,也并不会期望有朝一日,能得到所谓的父爱。至少,在宋家,没有这种东西。所以他早早就选择什么都没要,直接断绝父子关系。
宋时洲再迎上陈离的目光时,他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冷疏离。
“这事,就这么算了?”宋时洲笑着说道。
“怎么,宋老想表现下?”陈离反问道,陆幸很崇敬他,他对他倒是没什么敌意。但这人儒雅的做派总让他觉得假。谢檬和他应该也只是同事,他看着就不像会多管闲事的人,但却多此一问,陈离心下生了疑惑。
“就是感觉,陈公子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宋时洲风平浪静地说着,仿佛一个看戏人。或者说,他想让陈离觉得他就是看戏罢了。
“是吗?我还以为宋老想怜香惜玉呢,毕竟,同事一场?”陈离收回视线,像是不想再谈论此事了。
“我以为你看得出来,咱俩应该是一路人?”宋时洲的笑容突然就收了起来,面上一贯的儒雅也突然消失了,声音低沉到只有彼此能听到。
“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好人呢。”宋时洲冷笑出声,似是有一股寒意直达人心底一般。
两人未再对视,默然同行了片刻,径自朝席间走去。
宋时洲又想起那日天台上微暖的风,吹得她的粉色头发像樱花一般轻舞着,她的唇角未曾动弹半分。
而今日,婚宴会场内无一丝风动,她却在他的作品前笑靥如花。
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练跆拳道到底是为了守护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