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幸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走得极慢。紫金巷是A城寸土寸金的地段,这么多年过去了景象倒是没太多变化,除了周围新建了一个大商超外,其他的倒是和八年前一样。
这一片区以陆宅所在的黄金台为首,便是A城传说中的“富豪住宅区”,住在这地段的大抵是非富即贵,在社会上说出去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光鲜亮丽的背后是什么,个中滋味好不好受,也就只有深陷其中的人们能感悟参透了。对陆幸来说,它像一个围城,许多人终其一生以在紫金巷拥有一套房产为荣,拼了命的要挤进来。而陆幸这样从小就生长在这里的人,却总想出去。仿佛围城外的空气更新鲜一些。
陆幸的父亲是国内顶尖学府的高材生,毕业后在国内最好的医院就职,积累了不少人脉和资源,在学术上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后回A城经商,做的还是与医学相关的生意,赶上了好时机,赚得盆满钵满,成了一方富豪。
陆幸的噩梦是从十岁开始的,那时候爸妈感情开始出现裂痕,小小年纪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在那种家庭环境里孤独地生长、煎熬着。她看过爸爸打妈妈,看过妈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看过爸爸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原先也哭,或是害怕,又或是生理反应,后来一哭就要被打被骂,她便不再哭了。
十岁的陆幸的世界里只有一样东西一成不变,那就是花不完的零花钱。于是她爱上了上学,在学校,她永远是那个阳光明媚地女孩,她手里的零花钱像个魔法棒,能结交到许多许多朋友,身边永远不乏朋友。
也有陆幸用钱啃不下来的人,那便是高中时候一直年级第一的谢檬。她一直独来独往,染着一头粉色的头发,打鼻钉、纹身,不苟言笑。叫人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角色,但陆幸总觉得她很酷,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因为一直年级第一,她这些不被学校允许的行为也被默许了。那时候陆幸就明白,偌大的世界里有许多小世界,每个小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在他们高中的世界里,成绩好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规则,毕竟他们高中是省重点。
记得有一回,有个男生学着谢檬染了头发,被老师拎去办公室教育不说,还要喊家长过来带走染黑了才给进学校,那男生当然觉得委屈,张口就提谢檬怎么怎么。结果给老师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要是也全校第一,你今天奶奶灰,明天鱼皮白都行。”
是了,如果你学习成绩好,你染什么色,那就是天生发色就这样。你要是早恋,那就是学霸之间共同交流共同进步。你要是打架斗殴,那就是强身健体,活络筋骨。你要是玩游戏,那就是劳逸结合,适当消遣。
陆幸在高中短短的两年时间内,谢檬是一口吃的一口喝的都没要过陆幸的,后面陆幸也识趣了,让同学发的时候直接绕过她得了。省得她一回座位就给她送回来,尴尬的还是她自己。
啃不下谢檬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陈离了,毕竟虽然他全校第三,但对于偏科的陆幸来说,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而且在陆幸看来,陈离这人比谢檬好击破多了,一来陆幸从小就生得好看,尤其讨男孩子喜欢的那种好看,说话也甜,对付谢檬这种高智商天才女不管用,对付对付陈离这种懦弱小男生还是顶好使的。二来陈离和谢檬在性格上简直是两个极端,在学校里,便是老师也不大敢惹谢檬的,何况学生。全校无论好生差生,提到谢檬无不望而叹止,又敬又畏,毕竟谢檬老爹就是A城最大的跆拳道馆的馆主,谢檬下了课都是去打拳的。但陈离就不一样了,他家境不好无依无靠都写在脸上了,全校就没有不敢欺负他的人。陆幸看准了机会解救了他好几回,从此后陈离就跟个跟班一样赖着她不走了,一来二去也就没什么人敢欺负他了。毕竟吃人家的嘴短,此一时彼一时,有了陆大小姐照拂,陈离已经不再是无依无靠的陈离了。
那时候的陆幸,只有在踏入校园的那一刻才是快乐的。旁人都晓得她是黄金台的陆家大小姐,哪里知道围城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她挥霍的金钱和脸上的笑容让许多人相信:这就是富家千金该有的模样。
陈离开始迷恋陆幸,他觉得她无所不能,雷厉风行,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对她更是言听计从,深信不疑。所以在陆幸提出:“你是不是喜欢我,要不做我男朋友吧。”的时候,陈离想都不用想,只顾着点头。他知道他不配,但他就是想听她的话,哪怕他心底深处知道这不合理,但也决不多想。
对陆幸来说,这不过是压制噩梦的一个小插曲罢。少时的陆幸玩心四起,自己遍体鳞伤,根本无暇顾及刀剑无眼,会不会伤人的道理。何况,是陈离自己应允了的。
陆幸高考百日誓师前,父母终于离婚了,母亲另嫁了老外,父亲娶了后妈。陆幸被医院诊断出中度抑郁,她的抚养权在父亲这头,但她选择跟妈妈去国外生活和治疗。少时的她想着离开黄金台,离开噩梦之地。并且打算再也不回来的。
她在国外逐渐学会了治愈和自恰,在心理医生和朋友们的帮助下,逐渐好转。她的妈妈嫁过去没多久就离婚了,然后不断地换着男朋友,陆幸不厌其烦又毫无办法。这次回国的契机主要是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