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卿第一天上岗开始发传单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这个工作愿意要未成年。
巨大的玩偶服又厚又重，宋卿卿的个子不高，只有160，光是玩偶服的头套就把她压得够呛，更别说对她来说有点长的衣服，刚穿上的时候，她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在同事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
顶着这一套装备，别说在路上追着给人发传单，让她站一天都得累死，但凡她成年了，就算是去餐馆刷盘子她也不来干这个。
临近年关了，所以宋卿卿今天发的传单主要是有关超市促销酬宾的，好像还有市里某个楼盘的年终促销广告，宋卿卿也没细看，反正被塞了一大堆，她来到主管分配的路段后，就开始试着递出手里的传单，年前，路上都是出来采购年货的，还有和同学朋友出来玩的，行人很多，但是愿意接传单的其实少之又少。
宋卿卿屡屡碰壁，半天也就一些上了点年纪的大妈愿意接传单，还有人跑过来拿张传单就为了垫着坐路边的长椅。
玩偶服很闷，即便已经是冬天了，宋卿卿还是很快就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真是醉了。”宋卿卿抱怨了几句，又很快投入工作状态，“超市大酬宾啦，不要错过，买年货有优惠哦。”
因为戴着头套，宋卿卿要尽量提高音量才能让别人听到，就算是这样，路人听到的声音还是很小，她们还是不断的从宋卿卿的身侧路过。
一个上午，宋卿卿都没发出去几张，怀里还是满满的一打，她深深叹了口气，这时候才发现工作的不易。
中午休息的时候，宋卿卿和离得不远的同事一起蹲在路边吃盒饭喝矿泉水，同事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热情的和宋卿卿搭话，“你多大了啊，看着很小。”
“十六岁。”
“你才十六岁？高中？”同事似乎很惊讶，“你很缺钱吗？怎么想到来发传单。”
“想买一件东西，不想花父母的钱。”
女孩笑了笑，“有这种心还挺好的，我上大学，出来挣点学费。”
“啊？学费，这够吗？”宋卿卿很意外。
“你觉得这工资很低吗？一天最低有一百块，一个月就能挣三千多，比小饭馆开的高，她们就会欺负大学生，一个月就给开两千多块，Z大的学费也不贵，我平时也会攒点，就够了。”
“这样啊。”宋卿卿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她知道Z大是很厉害的一所大学，能考上的人成绩都很不错的。
女孩吃饭很快，宋卿卿才吃了一半，她的盒饭就见了底，“你慢慢吃，我继续去发了。”
宋卿卿本来想说让她再休息一下，想了想没说出口，发的越多，挣得越多，她不需要，但是别人需要。
女孩起身收拾好自己身边的垃圾，走之前还不忘教宋卿卿，“你就不要害羞，直接往路人手里塞就行，反正带着头套也没人认识你，很多人被你塞得 不耐烦了也就接住了，发出去就算你的，不用管它是不是下一秒就出现在垃圾桶里。”
宋卿卿咽下嘴里的饭，郑重的点点头，“知道啦，谢谢你呀。”
女孩笑了笑，给宋卿卿留下一张卫生纸，“吃完饭记得擦擦嘴。”
宋卿卿有点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看着女孩抱着巨大的头套大步流星的走了，马尾随着她的步子摇晃，背影坚毅。
宋卿卿不是不知道会有人需要自己打工挣学费，却从来没有和这样的人接触过，不知道原来她们这么不容易，人人都说读了大学才有出路，但是现在大学生的毕业就业也是一个难题，更别说是这些还没毕业的学生了，哪怕是Z大的学生，出来兼职都是被使劲压榨的。
宋卿卿叹了口气，有些庆幸自己的家里能供的起她上学，爸爸妈妈也很疼她，今天第一天发传单她都累的够呛，要发一个月她人得废。
有了女孩传授的经验，宋卿卿下午就鼓起勇气直接把传单往路人手里塞，塞得近了，有的人下意识就抬手接着，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宋卿卿早转头找下一个目标去了。有的人不想接，但是嫌烦，还是拿着，虽然转头就得骂骂咧咧的丢进垃圾桶，不过宋卿卿并不在乎。
她下午的效率就高多了，很快就发走了一半的传单。
她也能偶尔抽出时间坐下休息一会儿，她摘了头套，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拍照发给宋稚许。
亲亲卿卿：【累死爷了。】
云稚：【我去，宋卿卿，你来真的啊，你还真去了？】
照片里，玩偶服把宋卿卿衬得很臃肿，她的碎发沾了汗水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脸颊通红，看起来有点落魄狼狈，也就那一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宋稚许很佩服，【你真是个狠人，这女神包袱说扔就扔。】
要是年级里那些奉宋卿卿为女神的男生看见这张照片，得心疼死，然后脑补出一出女神变灰姑娘的戏码。
宋卿卿撇嘴，【我本来也就没以女神自居好嘛。】
【不说了，我继续干去了。】
她把手机揣回兜里，重新带好头套，暗暗给自己打气，“加油卿卿，发完这一波就可以下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