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公公布满皱纹苍老的一张脸,眉间的褶皱愈深,叹息一声后,嘴唇嗫嚅几下,大着胆子问道:“那皇上是否恩准?”
君雾沉随手将奏折放到一边,恢复平常冰冷神色,“再议,你先下去吧。”
再议?
皇上嫌少会有不能决断之时,难道皇上真的有意让皇后兄长进柳家军?姜公公心中大感诧异,稍稍抬头瞧皇上脸色。
见皇上已垂眸批下一封奏折,他便识趣地闭上嘴巴,行礼作揖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翌日,慈安宫内。
晨起,众妃依照惯例来向太后请安,贵妃林月婉却姗姗来迟。
顶着众妃神色各异,又包含异样讥讽的目光,林月婉淡然的落座,依旧维持着端庄得体的面容。
“贵妃姐姐在请安上从来是最勤快的,昨夜应是没休息好,今儿个竟迟了。”
林月婉刚一落座,就有人按捺不住的开口,言语中难掩奚落之意。
她笑意淡淡,但不及眼底,不徐不慢的拿起茶盏抿了口,才缓缓道:“颜嫔妹妹所居宫殿,离临轩宫隔着好几条宫道,本宫昨夜是否安眠,你也能知道?”
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颜嫔,收回视线掩去眼底狠色。
这个颜嫔,京兆尹之女,自进宫以来还算安分,她父亲前些日得皇上隆恩,从五品提拔成正五品,她也连带着沾了光,被进了嫔位,这都过去几天了,还不够她嘚瑟的?
“这满后宫里除了凤仪宫早早息了烛火,怕是各位姐姐妹妹们都彻夜难眠吧,果然啊还是皇后娘娘最能神机妙算了。”
颜嫔掩唇轻声一笑,上扬的眼角含着浓浓讥讽意味。
各宫嫔妃们也是心照不宣,颇为认同的样子,眼见皇上冷落了皇后娘娘好些时日,这不皇上好不容易踏临后宫,众嫔妃如久旱逢甘霖。
虽说是去林贵妃宫里,但也是个明晃晃的好信号啊,那说明皇上愿意亲近女色了。
结果不成想林贵妃是个不争气的,定是言语举止惹怒了皇上,如若不然,皇上为何漏夜而出,又回了议政殿。
林月婉就这样成了后宫里众矢之的,她本就为母家之事烦忧,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又在对她指指点点,当真她是好脾气的了。
她重重放下手中茶盏,扣在桌子上,再开口时语气中带着厉色,“本宫和皇上如何,轮得着你们指手画脚?触犯以下犯上的宫规,会是什么下场,诸位忘了?”
一时众嫔妃鸦雀无声,她们以往对林贵妃的印象,最为端庄温婉不过,还是头回从她嘴里听到严厉的话,都不敢再去多说什么了。
林月婉冷笑出声,心里暗骂一群废物。
此时,张嬷嬷从内殿而出,向各宫嫔妃们作揖,“太后今早晨起不适,请安就免了吧,请各位小主先回去。”
一众嫔妃们起身,齐声应道:“是。”
她们陆陆续续的出了慈安宫。
而林月婉没有走的意思,张嬷嬷见状,问道:“贵妃小主还有事么?”
林月婉眉眼间满是担忧,心里记挂着姑母的身子,“姑母是旧疾又犯了么?可叫过太医,本宫实在不放心,还是留下来侍疾吧。”
张嬷嬷却揖首道:“请贵妃先回去吧,太后娘娘暂时还不想见你。”
林月婉眯起眼睛,不确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就连姑母也和别人一般,怪罪于她没能留住皇上么?
她攥紧绣帕,急切般的开口,“麻烦张嬷嬷替本宫通传一声,有些话本宫需要亲自和姑母解释。”
张嬷嬷叹口气,太后做主的事情,谁能再去置喙什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月婉神色黯然,勉强勾起唇角,“本宫知道了,不会让嬷嬷为难,先走了。”
“恭送贵妃。”
林月婉忍着怒气从慈安宫出来。
走远后,在四下僻静处,青禾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家小主,忍不住开口道:“小主应该禀明清楚,让太后见小主一面,商量对策才是。”
皇上对林氏忌惮,已经到了宣之于口的地步,而太后作为林家女,总归不能不管吧。
“太后,呵。”林月婉嘲弄出声,语气中含着凉薄之意,“她啊,利益至上,她虽顾及林家,但更顾及自己。”
青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只是心疼自家小主,身上的担子太重,一心为延续林氏荣光。
两日后,凤仪宫内。
宫人们将后院的荒地翻新了出来,紧接着内务府的小太监们扛了十几株红梅树,在后院里铲土挖坑栽树浇水施肥,真是好一顿忙活。
苏浅看着空着的荒地渐渐有了生机,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皇后娘娘,北境刚进贡来的红梅,今早才运到京城,皇上这就赐了您十几株,红梅落雪时开花最为好看,堪称凡品。”
说话的是内务府总管太监,笑得一脸谄媚,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一堆。
苏浅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淡笑不语,只点了点头。
内务府总管太监搓了搓手,又积极的跑去指挥监工,“你们都干活麻利仔细些!”
“是。”
“这株放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