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让裴相国大调兵马,但有些防备部署也是好的。”霍渊道。
裴仪颔首道:“这事我会和我阿爹商量。”
萧君集面色微动,眉宇间隐见忧色,但他嘴唇嗫嚅了一下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裴仪把他这些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却顾忌着太多人在场而没有多问。
此时暮色已经四合,几人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又散了会儿步便各自分别离去。
不过,真正离开小裴府的只有霍渊一人而已。
荀欢与萧君集如今都借宿在小裴府上,所谓“分别”也不过是两人各自回到各自的厢房而已。
而七杀作为裴仪的贴身侍卫,那自然也是一直住在府上。
于是乎,在这暮色沉沉之日,霍渊走出小裴府的那一刻,突然有了种萧瑟凄凉之感,而且还倍感危机深重。
他暗暗想着,像如今这样整天与梵音分居两地也不是个办法。可若是两人要合住在同一个府邸,那就只能……梵音嫁给他了。
可梵音如今是“男儿身”,如何能嫁?
唯一的法子,自然是等他登基为帝之后,直接宣布当年“女主天下”的民谣是无稽之谈,这样梵音就能光明正大地恢复女儿身。到那时,他再一纸赐婚,直接迎娶梵音为后。
霍渊想想那场景就浑身直冒幸福小泡泡。他甚至欢快地哼起了小曲。
梁六德扶着自家主子上了车,深觉自己的耳朵受到了荼毒。
他眉头皱了皱,忍了忍还是没忍不住提醒道:“殿下,你跑调了。”
霍渊梗了一下,即将要出口的曲调一下子卡在了喉咙。
他羞愤地瞪了这个贴身小太监一眼,愤然道:“本王没唱错。”
梁六德很是嫌弃地瞥了眼自家主子,揶揄道:“殿下唱得没错,你明天不如去裴大人跟前也唱唱吧。”
霍渊目光一亮,很愉快地继续哼曲子了。他觉得,六德的主意很不错,他就该准备首曲子唱给三郎听。
梁六德本来就是说些调侃讽刺的话,谁曾想自家主子竟然当了真,如今还一本正经地琢磨起这件事情来了。
梁六德顿时感到极为不妙。为了自家主子的终生幸福着想,他只能硬着头皮劝谏道:“殿下,咱最好还是别在裴大人面前唱歌吧——这,不太端庄。”
当然,所谓“端庄”只是个面子上还过得去的借口,实际原因当然还是他家殿下五音不全,唱歌完全没有一句——哦,准确地说,是没有一个字在调调上。
然而,自我感觉极度良好的三殿下压根儿没觉得自己的歌唱有啥问题,他如今真想着要如何在心爱的梵音面前一展歌喉。
他很是欣赏地看了自家小太监一眼,微笑着道:“你这提醒很关键。本王若是献唱,那就与戏子一行无异,实在是自辱身份。本王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来。”
梁六德听到前面本来已经松了口气,听到后面,他顿时那口气又重新提了起来。
他深觉脑壳痛,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这法子有何好想的?你身份如此尊贵,哪里适合向人献唱啊?”
霍渊却是大手一挥,胸有成竹地道:“此事本王自有谋划,你不必再说了。”
梁六德顿时如鲠在喉,劝谏的话是一句话都不能说了。
他觉得,他家殿下可能要失去媳妇儿了,哦,不,应该说——他家殿下非常有可能要失去夫君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小裴府。
厢房内,裴仪拿着专用小剪刀一一挑去每一盏油灯的灯花,很是悠闲。
挑到第五盏灯时,她身后洞开着的窗户突然窜进来一个人。
这人蹑手蹑脚地从后面靠近她,接着双手一伸就要把她抱入怀中。
但裴仪却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一挪,继续挑下一盏灯的灯花去了。
这人噗嗤一声笑了,打趣道:“你就是发现我了,是不是?”
裴仪微微侧过脸瞟了这位不速之客一眼,接着又转回脸继续挑灯花,轻笑着调侃道:“一个个明明都住在我府上,却偏偏不走正门,非要做这翻窗的行径。”
来者正是萧君集。
他敏锐察觉到了这话中的漏洞,微微蹙眉问道:“除了我,还有谁翻过你窗户?七杀应该不可能,他那么死板无趣。哦,荀欢!这死鸭子翻过你窗户?!”
裴仪悠闲地将剪刀在棉布上擦了擦,继续挑下一盏灯,慢条斯理地道:“别人翻窗就成了‘鸭子’,那你翻窗成了什么?‘野鸭子’?”
萧君集微微瘪了下嘴,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道:“三郎怎能如此说我?我这明明就叫情趣。”
裴仪莞尔一笑,缓缓挪动脚步继续挑另一盏灯的灯花。她轻笑着安抚道:“我知道你今晚肯定会来找我,还是说正事吧。”
今天傍晚那会儿,裴仪看萧君集脸色不太对。
她当时便想这人一定是有事要与她单独说。
所以,裴仪今夜专门等着萧君集来找她,不然她早就熄灯睡觉了。
萧君集嘿嘿一笑,黏糊糊地道:“难怪我一路过来畅通无阻的,原来是三郎你早做了安排呀~”
本来多简单的一件事儿,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