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好了,着凉了吧。”赫连临玉端着碗药坐到床边,很是嫌弃地吐槽道,“我们草原上的药很宝贵的。你这样一病,我还得贴一副药给你。”
这个裹着小被子坐在床上的少年郎正是七杀。
他如今鼻子堵得厉害,说话都瓮声瓮气的:“我会还你的。”
“你怎么还?”赫连临玉的语气与神情里都是说不出的嫌弃,“你说你人高马大的,平日里看着身体也倍儿结实,怎么到了草原上就跟个弱不禁风的姑娘似的?哦,我草原上的姑娘都没你这么柔弱。说你像姑娘那可真是侮辱了她们。”
七杀倍感羞耻,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索性直接躺倒在床上,拉过被子就把脑袋给蒙住了。
“你干嘛呀?”赫连临玉不轻不重地隔着被子拍了下七杀的后背,皱着一双浓黑的剑眉道,“药都给你煎好了,你还赌气不吃?你是哪里来的娇弱男子啊?我可告诉你啊,我草原上的药草来得不容易,你要是敢这么浪费,我现在就把你扔狼窝里去。”
七杀气得很。
他矍然坐起身来,一把夺过赫连临玉手中的药碗,仰头就将药汁一饮而尽。
接着,他就把碗塞回赫连临玉手中,没好气地回怼道:“长舌妇都没你话多!你比姑娘都不如!”
赫连临玉瞄了眼空空如也的药碗,一脸震撼地道:“这药很苦的,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七杀吧唧了一下嘴,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股巨大的苦涩在嘴里蔓延开来。
苦,真的太苦了!
七杀满脸难受,一脸求助地看向赫连临玉。
赫连临玉一脸奸计得逞的小人模样,嘿嘿笑道:“男人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姑娘家才需要蜜饯解苦,你一个大男人就完全不需要啦。”
汝诚人耶?!
七杀心里爆了句粗口,甚为屈辱地倒头躺下。
“诶,你睡什么睡啊?”赫连临玉反手就又拍了七杀一下,难掩嫌弃地道,“病了就得起来跑跑。跑一跑就没毛病了。你这一病就躺着,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养着呀?我可养不起你这个闲人。你赶紧好起来,别整天在我这儿蹭吃蹭喝的。”
七杀都要气死了。
他躺在床上就是不起身,但翻了个身正对着坐在床边的赫连临玉,愤愤不平地道:“我给了你银子的!”
言下之意,他并不是白吃白喝白住。
赫连临玉不以为然地笑了下,揶揄道:“兄弟,你那银子在草原上值几个钱啊?我拿你的银子能买什么东西啊?你要给草药、给布匹、给粮食,那才叫值钱玩意儿。你现在就拿几个破铜烂铁给我,天天要吃我最精细的米粮,住我最豪华的帐篷,还要用我最得力的仆人,这开销巨大呀!”
七杀自诩情绪控制力不错,眼下也被这个抠门的情敌气得不轻。
他明明给的是真金白银,这个突厥蛮子竟然能颠倒黑白说成是破铜烂铁,真是忒不要脸了!!
还什么精细的米粮,他今早就在粥里面吃到了小石子,差点把牙齿都给磕到了。
还豪华帐篷?
也不看看这帐篷有多简陋,就一张床,连个桌子都没有,四处都挂着猎来的兽皮,简直就跟个野外山洞似的,还有脸自称“豪华”?
这都叫豪华,那小裴府不就成人间仙境了?
呵,难怪这群突厥蛮子整天想着劫掠中原——想想这糟糕的环境,想想这匮乏的物资资源。
在这群没钱没粮的抠门突厥蛮子眼里,他们大周简直富得流油,就跟一只刚刚出炉的烤鸭似的——最肥最胖的那种,一看就黄灿灿冒着油的那种,还飘着香气的那种。
民族情绪加上个人愤恨,七杀的怒气达到一个新高度。
他怒瞪着这个魁梧糙汉子,满是火气地道:“放心,病一养好,我就走!!”谁愿意待在这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要不是我生着病身子不爽利,我早就打马启程返回了!
后面的话七杀没有说,实在是他自己性格使然。要是把这通话都一并说了,那他觉得自己就跟个牢骚满腹的可怜虫一样。
“诶?!”赫连临玉好似发现了什么极为惊奇的事情,错愕地道,“你眼睛怎么变成金色的了?”
倒也不是整只眼睛都变成了金色,而是瞳孔那一圈显出了金色。
赫连临玉自己作为一个突厥人,眼睛本就带着淡淡的蓝色,所以并不以旁人眼睛有颜色而感到稀奇。
但眼前这个情敌明明是个汉人啊,怎么会眼睛也有颜色呢?
而且还是金色。
就以他的了解来看,只有匈奴人的眸色才是这种。
匈奴……
南方的楚国就是匈奴与汉人聚居之地,难不成七杀其实是出生于楚国?
赫连临玉在一瞬之间就想了许多,但他这人在小事上碎碎念,大事上却是谨言慎行,所以并未透出什么口风来。
七杀听到情敌说自己的瞳孔变了色,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猛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情敌,心慌地乱扯道:“你看错了!”
赫连临玉心说:老子又不是瞎子,你那眼睛明显不对劲儿,我还能看错?
不过,既然七杀都这么否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