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这么多年,也早已经记不清在满是热浪与黑灰的焦墟中的那副稚嫩的容貌了。
他就像是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突然降下的神明,救下了她的性命后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哪怕有报恩的心都不知该从何处去报。
只不过幸好,这个人原来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已经当上了风光的御前总管。
如此,她心里也总算有些安慰。
周瑾淮体力不济,坐了没多久就回寝殿休息去了。
寿星不在,其他人干坐着自然也没劲,不多时歌舞散尽,宴席散场。
司空鹤没坐车,拢着袖子在宫道上走了走。
高墙参天,显得甬道逼仄,抬头只见一线天。
夜色不好,星光暗淡。前头两个内监弓着身子提着灯笼引路,除了他们急促的小碎步声之外,幽深宫道只剩下车轮碾过青砖的声响。
很奇怪,若说穆清葭和敬玄二人以及后头的少使们有轻功傍身才让脚步声几不可闻,但司空鹤偏是个没有功夫的,走起路来也悄无声息,雪袍委地,跟在飘似的。
让人看着不由心里惴惴。
某一刻,穆清葭竟也觉得走在前头的这个人像是已经这样孤独地走过很久很久了,不急不缓却每一步都沉稳从容。在一片漆黑阒寂之中,从没想过要找个人作伴,也没有回过头。
只是前方的黑暗那样浓,他身上的衣袍再是纯白皎洁,最终也会被黑暗吞噬掉。
司空鹤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
他如此通透慧达,兴许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吧。
穆清葭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宫道又深又长又压抑,连只夜鸟都不愿往这里飞。
敬玄上前了一步:“主上,夜深了,上车吧。”
仿佛正出着神时被唤醒了一样,司空鹤闻言表情微微一动。
然而就在他想要转身坐进马车里的时候,两边宫墙上倏然射来了几只利箭,一下将两个领路的内监射杀了。
另有两名少使受伤。拉车的马儿受了惊,长长嘶鸣起来,在这幽深宫道带出恐怖的回响。
“保护主上!”
敬玄已经翻手压低司空鹤的身子将他护到马车后头。穆清葭高喝一声后抬头往两边扫视一眼,看准一个躲进宫墙另一侧的黑影,拔剑出鞘飞身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