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老百姓的嘴,消息总比人跑得快,江离尚在宫中陪皇帝卖笑的时候,他死而复生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帝京,自然也传到了奔原军府。
听到这个消息,奔原军府里的众人先是愤恨不已,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是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在用江离讲些鬼话,来戏弄他们。
没想到,街上讲鬼话的人越来越多,个个都如同亲眼所见,他们还说,不久后,江离少爷就该从宫里出来了。
即便是三人成虎,奔原军府的一大家子人也握住了这最后一丝希望,早早地挤在自家大门前,眼神殷切地望着远处的街角,沉星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连忙穿上衣服,跑过院子冲向府门的方向,甚至她凭借一股蛮力拨开了看热闹的下人们,站到了宋定康的旁边。
“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少爷他还活着?”
“我也不知道,且等着吧,若街上的传言为真,应该不久后就会有动静了。”
就这样,几十个人站在奔原军府的匾额之下,伸长脖子翘首以盼,仿佛等待的是自己的功名。
半刻钟后,一架金光闪闪的马车出现在远处的拐角,并朝着奔原军府的方向而来,宋定康在朝中为官多年,一眼辨认出那是皇帝的车辇。
他心里一喜,又紧接着一沉,想着,街上的人不是说自己的儿子要回家吗,怎么儿子没等来,等来了天王老子?
眼看马车越来越近,宋定康甚至认出了车旁随行的宫中太监,他立即环顾左右,大喊道:“今日贵人登门,快快跪下!”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几十号人接连跪下的时候,马车在府门前稳稳地停了下来,江离心情甚好,抬手掀开车帘,轻步下了马车。
紧接着,几十个头顶整整齐齐地摆在他的面前,让他的笑容瞬间消散。
“爹......莫非你们这是在......拜鬼?哈哈,孩儿没死呢,你们都起来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定康立即抬头,与此同时,热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沉星更是惨痛,尖叫着冲进了江离的怀抱,大哭大喊着。
“少爷啊!奴婢......奴婢还以为你真的死了!”
江离浅笑一声,轻声劝慰道:“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嘛......连皮都没少一块儿,快别哭了。”
接着,宋定康也走上前来,扶着江离的肩膀,“孩子,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这段日子为父可真是夜不能寐,整晚整晚,我都在想如何向你地底下的娘亲交代,万幸你安然无恙!快,快回家吧!我这就吩咐厨子给你做上一桌好菜!”
说着,奔原军府的众人便簇拥着江离,小心翼翼地护着他往府里走,然而江离回头一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且停一下!”江离一声大喊停住人群的骚动,随后反向钻出人群,冷冷地看着管事太监,“公公这一路也辛苦了,回宫的时候,记得回禀陛下,我一定尽早把自己写的诗词送到宫中,望陛下和太后万安。”
“哎哟!江离少爷客气了!这不就一两句话的事儿,奴家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说完,太监便引着马车队列转头离开了,江离则是回头一笑,不料在场的每个人,就连他的亲爹都在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
“喂,孩子,方才为父还未来得及问你,你这是升官了还是得道了?为何会坐着陛下御用的马车出宫啊?”宋定康语气中半惊半喜,似乎在提醒着江离,此事之不平凡。
然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于是江离淡然一笑,回道:“爹,此事说来话长,孩儿有些累了......我们先进去,一边吃饭一边说吧......”
......
......
另一边,当木成舟苏醒过来的时候,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一摸,他被困在了一个逼仄的空间里,那冰凉的触感在告诉他,这是一个铁质的箱子。
突然的颠簸,让他整个身体随之一抖,随后便是不停地磕磕碰碰,他便知道,这个锁住他的铁箱子,是在一架马车之上,而且走的是郊外满是硬石头的土路。
紧接着,他在黑暗中竖起耳朵,贴着铁箱子开口处的那一丝缝隙,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下一秒,波涛汹涌的水流声便传进他的耳朵。
根据水流的声音,木成舟判断出,此时的他地处南郊,旁边就是一条激流大河,涛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说明他正往南江的方向而去......
木成舟的心里默默盘算着,看来刘烟子的意图已经无比清晰,就算是绑,用铁箱子锁住,刘烟子也想把他送到南江去。
木成舟躺了回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就这么离开,等他重回帝京之时,那就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了,那时候他和江离是主仆,还是敌人?
想到这里,木成舟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江离和沉星的脸,不知为何,他们二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甚至可以说是死气沉沉,紧接着,他又看到了宋定康的脸,他一脸的皱纹,眉眼之间满是郁结,双唇紧闭,似有无数的苦楚说不出......
这时,木成舟的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