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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心脏、一串混合着排泄物的肠肚、棕色的头发掺杂在看不出形态的碎肉之中,已经无法分辨部位的骨头带着裂痕,复数的断脚来源于不同的身体,破碎得看不出形态的衣物早已被大量的血液浸湿,隔着照片都仿佛让人能够闻到那种浓烈的血腥气。
更别提,这些东西现在就摆在人面前。
浓烈的味道穿过口罩,呼吸间甚至让人有种尝到这种气味的错觉。
连见惯了大世面的戈登警长都感到一阵胃部翻涌,但是他今天已经吐过了。
黑暗无光的验尸间里,他把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递给了验尸床对面的人,却没有抬眼去看对方,只垂首,看着铺开的尸袋中的那些不可言说。
“这次只有这些,”戈登的声音中带着疲惫,眼镜遮挡不住眼皮下的青黑,他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过觉了,甚至连续数天没有回过家里,一直在工作,“连我手下的克里夫今天都请了假,哪怕是在哥谭,这样的事也太、太——”
“可怕。”低沉沙哑的嗓音替他表达出了想要说的话。
“没错。”戈登叹了口气,“案件大都集中在东区,你也知道那里的混乱程度——这一次的现场和之前一样,但是能够被检测到的DNA都有十数种,难以分辨。这样的尸体,别说判断死者身份,连死者数量都很难准确得出结论。”
至少,以警局现在的技术完全做不到。
太难核验了。
这次的案件不是没有线索,而是线索太多、能够侦查到的东西太多,多到无法分辨、多到无法甄别。
就连最基础的分析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更麻烦还不仅集中在案件本身,戈登揉着眉心,现在警局里也是人心浮动,他下要安抚不断被挑战承受能力的一线警员们,上要应付那些大人物的问询,更要压住媒体,哪怕是在哥谭这样的城市,这种程度的案件贸然全数报道出去也会引起难以想象的恐慌和混乱,他脑仁抽痛着,“不到一周,单是报上来的同类案件就有三件——”
“六起。”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打断了他,“至少有六起,另外三起在港口,有些痕迹被清理掉了,很干净。”
戈登心里一咯噔,“清理掉了,被谁?”
在港口——被人清理掉了,还是被海水清理掉了?
哥谭最近半周的时间都没有下过雨,没有自然被冲刷痕迹的条件。
杂乱的地方难以甄别,消失的现场说不定才是突破口。
但这次,戈登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看来是对方也还没有结论。他垂眼快速在脑中过着港口的地图,能够被很快被清理干净而不被留痕迹的地方不算多,却也不算少。
“蝙蝠侠,那——”
戈登一抬头,眼前早就没有了那个黑色的人影,只有空荡荡的门可见一些微弱的月光。窗外有风,顺着走廊窗户打开的缝隙吹得验尸间的门吱呀作响。
验尸床边缘放着一张纸条,戈登走过去拿起一看,是打印出的黑色字体——三个沿港口的地址。
他把位置一过脑,马上意识到这其中有一个处在企鹅人地盘的边缘。
明天带人去查也更麻烦了。
今夜的哥谭依然不平静。
蝙蝠侠顺着钩爪的力量翻上楼顶,从高处俯瞰着脚下阴暗的小巷。
“罗宾,汇报情况。”
沉寂了几秒的时间,另一个声音通过电子信号从城市的另一边传到蝙蝠侠的耳朵中。
“蝙蝠侠,分析结果出来了,和你的猜测一样。”
“血液当中含有唾液、肢体有人类咬合痕迹——”
“他们是被吃掉的。”
*
天气和蝙蝠侠的表情同样阴郁,哥谭的月光被逐渐飘来的乌云遮挡了起来,原本就微弱的月光也很快消失不见。东区废弃的工业区里沉寂着,这里的明路暗路错综复杂,破败的工厂、腐烂的灌丛、陈旧的矮楼组成了哥谭最底层的一部分人生存的空间。
充满是铁锈味道的厂房内,藏着野兽嘶哑血肉的动静,咀嚼和咬合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极为瘆人。
破洞的天花板间横着不知用来做什么的钢管,一个人影踩在上面,“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吗?”
刀出鞘的“铮”音隐藏在风吹动铁门的金属声里。
“水之呼吸·壹之型——”呼吸之间,刀光杀意从天而降,下面专心啃食的“人”根本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便觉得视角转换,天地在眼中翻转了数圈。
不,不是天地在翻转。
是他的头颅在翻转。
这个时候,才有明确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水面斩。”
声音不够激烈也不够冷漠,没有刻意压低也没有专门放大,只是单纯的——平淡。
平淡到没有波澜,像是一点涟漪都没有的水面。
“啊——!”
断首的嘴中突然迸发出大声的尖叫,或许是痛呼、或许是不可置信的发泄,“你竟然砍下了我的头,你竟然敢砍下我的头!”
多么诡异的场景,断首没有流血反而像是正常的人头一样在说话,瞪大的眼珠几乎爆出眼眶,满目都是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