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呀,人一生的生死,贫富,起浮,悲喜……把所有人的命运寄托在这一张小小的罗盘上,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让于天突然想起他的一个大表哥曾经抱怨过的鄙夷,那是他和他的大表哥提起人的福祸命运是被怎样定义的问题,也是在讨论:人的最最早的那一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白纸,你说他的那一世的福祸是怎样评定的呢?
后来听到他说他看到过这样的一种说法,说我们这一世的福祸,更大程度的决定于我们父母这一辈的功德,就像是我们这一世要多做善事,这样才能够庇护我们的后辈,给他们更大的福分,然而他对这一说法持有嗤之以鼻的态度。
他的大表哥曾经这样反驳过:我曾经亲眼见到并且经历过和被骗过,我在街上看到一个妇人带着一个老人,推着一辆上面躺着一个小孩子的婴儿车,来找我说她没有钱,让我给她买顿饭吃,那个时候我单纯的压根没有想到对方会骗你,尤其还是带着一个老人和孩子的时候,所以我就答应了,给她们买了一顿饭,她们还友好的道谢,还看到那个小孩子笑眯眯的幸福感,想着人们就是应该相互帮助,想着这才是人间的美好。
直到我在街上遇到另外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跟我用着同样的语气顺着同样的话语提出同样的要求的时候,我瞬间就知道自己被骗了,这个时候我并没有过多的气愤,而是想到了那个笑眯眯的小孩子,我想到人们的福祸要是看父辈的功德的话,难道那个笑眯眯的小孩子在吃下了他母亲骗来的一勺子汤水,难道因为他母亲做出了骗人的恶劣行为,就成为他后面忍受苦难的根据?
简直就是瞎扯嘛。
谁有错,你惩罚谁就行了,为什么他犯的错误要让他的后代来承担呢?他的后代有什么错?这就跟古代的连坐一样,无辜和强词夺理,而它背后的真谛,不就是为了斩草除根。
于天轻蔑地一笑,转念一想,好像世界上所有的看似最重要的最应该严谨以待的事情最终都是遵从一个最简单甚至有点可笑的原则进行行事,想来想去,于天对这个世界是越来越想不透了。
随着思绪的飞驰,很快于天前面就只剩下一个归魂,于天眼看着那归魂机械木然的伸手,与那石像的手掌对齐,罗盘上的指针经过一阵剧烈旋转后,最终停在了人间字样的地方,而下一瞬,站在于天面前的归魂消失在原地。
“应该是去投胎去了。”
于天看着前面变得空荡荡的地方,想道。
耸一耸肩,抖了抖精神,于天目光饶有兴趣地盯着那石像,相比于对最终结果的担心,他现在更好奇,他的结果会是怎样。
他忽然想到他们语文老师在批评他们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未来审判你的罪证,你可以疯,但是请自重。
不知道人们在面对这个审判自己的罗盘回想起自己生平所做过的就连自己想想都不可思议而懊悔的事情时,是真正的发自心底的悔恨呢,还是因为想要接受点更加宽容的惩罚而假惺惺的懊恼和演戏呢?
于天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罗盘,有一种想要因此看透自己命运的冲动,迟迟没有下手。
无所谓,即便是下到地狱也可以,毕竟于天连真正的炼狱都见识过了,难道还有比人间更可怕的存在?
不过于天倒来还是一个人,所以他想到的第一念想,还是能够投胎成人,毕竟其他的都太过于未知,要是人的话,多少还能够从自己这18年的历程当中找到某种依存。
他倒也不是抱怨什么,只是和之前看到的种种对比的相形见绌,那就是如果真的要投胎,他希望他可以姓王,或者姓马…
都不错。
可是,这些都由不得自己,谁他喵能够知道结果呢?
丢开这些胡思乱想,于天脚步向前一迈,战立在了刚刚那归魂消失的地方,双目盯着那个黑色的罗盘,微眯起眼睛的同时,缓缓的抬起右手,向着那尊雕像的手掌伸去。
“轰~”
正当于天全神贯注的秉着呼吸,将手掌向着雕像的手掌对合的时候,忽然从自己的不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这一声响亮吓的于天一跳,他下意识的猛然收回手来,等到明白那一声响亮并不是自己面前雕像的杰作后,不由嗔怒的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那边。
在于天的不远处,那一声从大厅上空传荡开来的巨大声响,此时还在整个空间当中余音袅袅的嗡嗡颤抖着。
而在下方的广场,有着一大片的归魂,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正战战巍巍的向着后面恐慌的闪躲开去,从他们那呆滞和笨拙的动作之上,可以看到他们某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而让这些归魂如瘟疫般躲避的地方,是一樽和于天面前一样的雕像,刚才那一声巨响,就是从那座雕像的正前方传来的,或者具体点说,是从雕像的手掌之上传来的,再具体点说,是从与雕像手掌相对的归魂身上传来的。
于天还在奇怪,但是当他越过从归魂闪躲而停留出来的空地,看到那座雕像所托举的罗盘上的指针指认的地方,他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根指针停止在了,地狱,两个醒目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