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近半年的连续奔袭,竟是出乎意料地有些身心俱疲。
这种疲惫,不单单是指身体上的疲惫,还有精神和心理上积累下来的各种负面情绪。
身体上的疲惫休息几日就可以差不多恢复,但精神和心理,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调整过来。
所以让将士们进行大休整一次,很有必要。
冯刺史从大汉未来治理的战略方向,关将军从前线将士的实际情况,达成了让凉州军暂缓前行的一致意见。
按理来说,这对本已几乎快要成为惊弓之鸟的关中魏军是件好事。
但冯刺史这对夫妻档的做法,却让司马懿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当年平孟达叛乱,司马懿八日行一千二百里,足见统军之能。
这次从郿城到潼关,连一千里都未到,十余日绰绰有余。
事实上,他明知鲜于辅领三万人马守河西,极有可能是挡不住冯贼过河,仍是没有多派援军。
为了把这场戏演得更真一些,不让诸葛亮发现破绽,他甚至让秦朗从西边领军过来以后,又把这支人马抛下,让秦朗单独面对蜀虏大军。
反正根据刘放孙资二人传过来的密信,陛下已是久不能理事,有意准备后事。
而且按眼前的局势,就算是不把秦朗当弃子,司马懿估摸着以陛下的性子,战后十有八九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反而是掌握好现在手里的十万大军,如果陛下没了秦朗所领的中军,司马懿相信战后自己反而会没事。
什么叫大而不能倒?
在司马懿眼中,河东远比秦朗所领的中军重要得多。
因为他很明白,自己背后靠的是什么。
为了瞒过诸葛亮,他可是连颜面都不要了,也要冒雨偷偷领军退回潼关,设下这么一个局。
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结果……
就这!?
“冯贼怎么可能不过河?他怎么会不过河?”
司马懿实际上比诸葛亮还要大两岁,但比起大汉丞相来,魏国大司马却是保养有方,看起来要年轻得多。
只是得知冯贼的反常举动后,司马懿一急之下,精心打理的胡须显得有些凌乱,犹如风中凌乱的主人一般。
偷偷摸摸在潼关里藏了好几天,没有等到冯贼过河的消息,反而是看到冯贼突然呆在东岸不动了。
换谁来谁都得凌乱。
毕竟在司马懿看来,冯贼从西打到东,又从南打到北,一路无人能挡,自当是意得志满。
现在又占了渡口,只要南下打败鲜于辅的两万残余人马,堵死潼关,那就算是立下不世之功。
试问这世间,谁能忍得住这个诱惑?
更别说冯贼年轻气盛,出道以来未尝一败,按以往的行事风格看,怎么也不像是行事保守之辈。
结果自己拼着老命在洛水和渭水布置完毕,冯贼不动了,他不动了……
冯贼稳如老龟的举动,让司马懿感觉是憋足了一口劲,却一拳打在空中,怎么可能不差点吐血?
“有内鬼?”
这是司马懿的第一个反应。
可是这也不对啊。
为了让鲜于辅下定决心死守,自己连他都没告诉,更别说是别人。
“冯贼已经发现自己了?”
司马懿想到第二个可能。
可是……这也不可能啊。
自己是顺着渭水走的,龙门渡口离渭水最近也有三百里。
冯贼的斥候连蒲坂津都没到,怎么可能会发现自己?
司马懿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说是用秦朗换子也好,说秦朗是弃子也好,反正只要能拿下冯贼——就算是拿不下,只要能击败冯贼,重新夺回河东,那就算是赚了。
若是运气好,夺回河东之后,还可以回头,继续与诸葛亮对峙。
运气不好,就算是丢了关中,但只要河东在手,潼关不失,那也能勉强接受。
因为只要控制住崤函古道,就仍有可能把蜀虏堵死在关中。
秦国与魏国先争河西之地,再争河东之地,前前后后,死伤无数,共花了近百年时光。
图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崤函古道这条通往中原的要道?
偏偏冯贼不上不下,谁急谁尴尬。
“不行,不能再等了!”
司马懿仅仅是等了三四天,就已是度日如年。
这一回,他本就是按关将军横扫并州的速度,掐着时间布局的——不是对自己的谋划有自信,而是因为时间太过紧迫了,需要死里求生。
只要冯贼想截断潼关,就必须经过鲜于辅这一关。
鲜于辅能挡住最好,正好可以让大军出其不意从侧后方包围过去。
鲜于辅挡不住也无所谓,冯贼只要追击,洛水与渭水之间的大军,早就布好了口袋,就等对方钻进来。
结果冯贼突发其想,只是在战乱中回头看了河东世家一眼,结果就闪了司马懿的老腰。
“冯贼放着这么大的功劳不要,不抢时间过河,他在干什么?难道在河边钓鱼吗?”
出身世家,一向注意自身仪表的魏国大司马,此时气度全无,甚至气急败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