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今听到邓艾又建议走曹真走过的路,他下意识地就是一阵心悸。
邓艾没想到秦朗一听到走回中道,反应就这么大。
再看到秦朗脸上的神色,心里就是一阵纳闷:
就算萧关一战,冯贼两万败曹大司马的十万大军,也不至于让人这般闻之而色变吧?
怎么郭将军如此,秦将军亦如此?
所以冯贼当年究竟是干了个啥?
邓艾的念头还在打转,秦朗已经断然拒绝了他的建议:
“汧县乃关中西边门户,万不可有失,更何况萧关乃是重关,贼人岂会无备?若是萧关不下,汧县却被贼人趁虚而入,如何是好?”
秦朗除了对回中道有些忌讳之外,其实也是怀了与司马懿一样的心思:
葛贼欲渡水而不得,冯贼欲翻山而不能,只要拖下去,他们除了退兵,别无他途。
至于安定的贼军,不足为惧。
此可谓十全无虞,何须冒险?
若是轻易冒时,万一败了,关中沦为不可收拾的局面,谁能担得起责任?
邓艾一听秦朗再次拒绝了自己的建议,不禁有些气急:
“将军拥重兵,却坐看贼人猖獗,失败敌之机,此恐非为将之道啊!”
秦朗也不生气,他自是知道邓艾说得有些道理。
蜀虏大军主力已明,自己若是仍坐守汧县不动,未免有些胆怯。
但汧县又是重地,万不可失,自己不可能轻离。
他看向邓艾,温声道:
“邓将军莫急,我只说了要防备汧县被贼人趁虚而入,并没有说未必不能按邓将军的建议一试。”
邓艾为人高傲,脾气本来不太好,方才口出恶言,已是有些后悔,此时看到秦朗竟是不计较,心头就是一阵惭愧:
“秦将军此言何意?”
“吾要镇守汧县,自是不可轻离,但正如邓将军所言,此时陇右极有可能是兵力空虚,此时汧县倒是用不上这么多兵力。”
秦朗说到这里,故作沉吟,“若是有人愿意领军北上……”
他看了一眼邓艾。
邓艾会意,连忙大声道:
“若是将军不弃,艾愿意一试!”
秦朗微微一笑:
“此计本就是邓将军提出来的,邓将军既能主动请缨,正是最好不过。”
“不过邓将军资历不足,怕是不能服众。我再给将军派一猛将,辅助将军。”
邓艾自然知道自身的不足,连忙说道:
“秦将军请说。”
“汧县原守将王双,勇猛无比,历经三朝,资历甚重,有他相助,邓将军则无虑矣!”
秦朗与王双共守汧县数年,自有交情在,他相信若是自己亲自出面,王双肯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邓艾大喜:“多谢将军。”
“却不知邓将军欲领多少人北上?”
“一万足矣,只要能引得安定郡的蜀虏回师,不敢轻动,便算是成功。”
蜀虏三路大军,最不要紧的是安定郡那一路偏师。
怕倒是不怕,但却犹如蚊蝇般嗡嗡嗡地烦人。
就算是拍不死,把它赶走,落个清静,也是好的。
那样的话,就可以专心对付五丈原的葛贼。
到时候说不得可以再从陈仓方向过去,呼应大司马。
但见秦朗果断地说道:“那吾便分你两万。”
他从洛阳领了五万中军过来,再加汧县原有的守兵,足有近七万。
分出去两万,根本无关紧要。
邓艾大喜过望!
商议已定,秦朗倒也雷厉风行,立刻调拨人马。
邓艾和王双领着兵马,顺着回中道向萧关奔袭而去。
一直在密切注意汧县动静的王平,在得到细作的消息后,连忙派人下山,前去通知萧关。
只是从陇关下山,再往北走,最后还得往西翻一遍陇山,这才能到达萧关。
这一绕,却是比回中道远多了。
而且陇右确实如邓艾所料,除了紧守重要关口,再没有多余的兵力。
王平通报敌情的作用,一个是让萧关加强防备。
另一个,则是让安定郡的邓芝知晓,后路可能有险,若事有不谐,立刻回师。
就在关中汉魏双方相互攻防的时候,远在北边的冯刺史,终于有了一个小小的进展。
苦攻数日,第一个山头的魏军营寨终于被攻破了。
无当营和暗夜营的将士,趁着前头鏖战正酣,从西边的险地翻越而上。
魏军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而且又抽不出足够的人手,被汉军来了个腹中开花,顿时大乱。
寨门失守之后,寨里的魏军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精制的牛皮靴用力地踩在倒地的寨门上,发出“咔咔”的响声。
冯刺史在姜维赵广的陪同下,来到这个让他头疼了数日的坞寨。
寨里已经看不到一个活着的敌人了。
逃掉的魏军十不足一,受伤没能逃掉的魏军士卒都被杀红了眼汉军挑出来,一刀捅死。
魏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满一地,就像渔夫从网里倒出来的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