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兴汉会着急修缮从味县到滇池的官道,重点扶植滇池的茶园项目,那就可以理解了。
冯永担任凉州刺史的消息刚传出来的那段时间,为什么兴汉会连酒都不往北边卖了,而是拿来庆贺?
因为这就意味着,兴汉会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在凉州,乃至西域的交易里,占据住极大的优势。
而两年前种下的茶树,也正好可以赶上这一波红利,简直不要太爽。
少卖几坛酒,就图个高兴!
不过这世间之事,有喜自然也就有忧。
在兴汉会准备再吃一波大红利的同时,云南郡刘胄的叛乱,就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资本都是怕局势动荡不安的。
偏偏滇池往西不远,就是云南郡,你说,这刘胄不是给人添堵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洱海就在云南郡。
兴汉会在滇池圈山之后,又用老办法,出钱出粮,官府出面,请来南乡工程队的人,再召集夷人,重新修缮从滇池到楪榆泽的官道。
虽说这一次,夷人比上一回要积极响应,但工程量也要大很多。
因为从味县到滇池的官道,虽说残坏,但终究仍能找到时断时续的主干道。
从滇池到弄栋,情况也差不多。
但从弄栋到楪榆泽,那简直就是要重新铺一条新路出来。
工程量大,就意味着施工时间长,钱粮也耗费得多。
唯一让人高兴的,就是可以花鬘名下的马队已经踏出一条小道,不用另行勘探,可以直接顺着这条马道施工。
所以滇池到弄栋的官道,今年也算是勉强能通行了,但想要再前往楪榆泽,那就真没余力了。
只能等吃到滇池茶叶这波红利以后,再行开工。
毕竟随时支持陇右的兄长,那才是兴汉会第一要事。
兴汉会可以等,可有人等不了。
等不了的人叫花鬘。
因为她的马队从蜀地运货到掸国、盘越国等地,一年到头也就是那么两三次。
而云南郡,又是必经之地。
这刘胄一作乱,云南郡就无法通行,你让她如何不着急?
“马幼常,你给我出来!”
云南郡的郡治弄栋城里,一个小院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花鬘带站一阵风,冲进了小院,叉着小蛮腰,如同收债的地主婆:“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今日就让人把你家给砸了?”
但见她脚踏牛皮所制的皮鞋,鞋面两边还贴心地钻了一排小孔,免得靴子里头过于闷热。
一条巴掌宽的牛皮带子勒在腰间,勾勒出盈盈小腰。
窄衣紧袖,便于行动,正是始于南乡,在大汉境内正在流行开来的日常款式。
只是她一身上下,以黑蓝为主调,袖子稍短,露出的手腕戴着明晃晃的银镯子,又与那些大众款式不大一样。
一看就知道是从南乡那里私人定制的。
“花娘子,花娘子,我们家的郎君,真不在家……”
小跑着跟过来的门房连连作揖,“还望花娘子恕罪恕罪!”
“每次我一来,他都不在家!”花鬘“呸”了一声,“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分明是他躲着不敢见我!”
这时,只见院子里头,又小跑出一个女子,对着花鬘躬身行礼:
“花娘子,阿郎这一回,是真不在,他早早就出门去了。”
这女子虽是说汉话,但音调却是不太准,身上着汉服,但看那样貌,分明是夷女。
正是服侍马谡的夷女之一。
花鬘哪肯轻易相信?
“他去哪了?”
“去了县府,与官府的大人商量事情,要是花娘子真有急事,不若就去县府一寻。”
花鬘听到这话,登时就是一噎。
马谡不管如何被太守看重,但终究也是被流放到云南的犯人,而且还是被那个人揍过来的。
而花鬘自己,这些年来,能组建起这么大的马队,不少人都说她上面有人,而且还是那个不能提起的男人。
说得多了,连花鬘自己都差点信了。
反正冯庄每次对自己送去的红利,都是照收不误,不是吗?
所以她自然不怕马谡。
但差点信了,那就是说她终究还是保留着清醒:
不怕马谡是一回事,但自己上面又不是当真有那个男人,最多也就是有那个男人的小妾,怎么可能真的敢不怕官府?
毕竟自己的父母,还在锦城那边享福,不愿意离开锦城呢!
羊质虎皮,不外如是。
所以花鬘听到马谡的侍妾说出这番话,当真只得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脖子上的银项圈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叮当当声。
“幼常啊,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那花娘子,怎么说也是帮了我们不少忙,这几个月来跑了不少寨子,申明大义。”
“要不然,那刘胄只怕还能裹胁不少部族。如今刘胄一反,你却借故不见她,就不怕她去找冯君侯告状?”
云南太守府里,太守吕凯和马谡正对坐着下棋,案上还摆了茶壶,与气急败坏的花鬘相比,两人当真是悠闲自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