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巍巍的宫墙,全琮最终却是只能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转身离去。 已经偏西的日头,照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落寞无比。 回到自家府上,日头已是落到了山头尖。 昏黄的阳光,落在全府的庭院深处,照出一片金黄与阴影的斑驳。 “阿郎回来了?” 全公主亲自在前庭迎接全琮,伸手解下他的外袍。 外袍散发出来的浓重汗酸味,让全公主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 “阿郎今日在宫外站了一天?” “嗯。” 全琮有些恹恹地回答,向着偏厅走去。 全公主把外袍递给下人,跟着上去,继续低声问道: “阿郎没见到陛下?” “没有。” 偏厅里有从汉国传过来的椅子,全琮一屁股坐下去,身子靠到椅背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缓缓摇了摇头。 全公主倒了一杯茶,递到全琮手里,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陛下素来喜欢听闻海外的传闻,而且一直有向海外派军的习惯,阿郎又不是不知道。” “这一次陛下欲派将军聂友和校尉陆凯再次出海,怕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此虑。阿郎欲劝阻陛下,恐怕难矣。” 全琮闻言,这才睁开眼,狠狠地一捶大腿: “十数年前,陛下就曾以掳掠海外人口为由,派将军卫温、诸葛直将甲士万人,浮于海上,以求海外诸洲。” “后虽见到了夷州,然则返回大吴的将士,不过千余,而所掠人丁,犹不足以弥补诸将士之亡。” “况如今上大将军已取得襄阳,正是可以全力攻取合肥的时候。吾实不知陛下为何会在这等关键时刻,派三万人出海!” “这,这……这不是,唉!” 全琮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大吴上下,全国的兵力才多少人? 那可是能航于海外的水军将士! 陛下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派那么多的将士出海? 全公主隐约能猜到一些。 但她不能说。 卫温等人,奉命出海寻找求夷洲、亶洲,最后明明已经找到了夷洲,可谓是有功。 但最后为什么还是会被以“违诏无功”的罪名杀掉? 因为他们所找到的夷洲,根本就不是陛下想要的。 更别说这些年来,陛下越发沉迷于修仙。 孙权以有“江东神女”之称的潘夫人为仙侣,与之在宫中进行双修。 这事已经在吴国的高层里小范围流传。 作为步夫人的大女儿,全公主自然是知晓这个消息的。 “陛下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理由。阿郎想要劝阻,若是陛下不愿意听,光是强行进谏,是不行的。” 全琮叹息: “吾这是为国家计,陛下却不愿意见我,如之奈何?” 看到自家阿郎这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全公主却是冷笑: “我们大吴朝堂,难道就剩阿郎一人了?还是偏生唯独阿郎是个敢直言上谏的大忠臣?” 全琮听到全公主这个话,顿时就是一怔: “公主这是何意?” 全公主慢条斯理地说: “丞相(即顾雍)年老体弱,近来又多病,时常不能理事,故而陛下把上将军从襄阳召回来,代行丞相之职。” 说到这里,全公主盯向全琮,加重了语气: “这代丞相都不着急,阿郎你急什么?这般孤身前去叩阙,难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忠心?” 全公主的话不好听,但全琮却很快就反应过来: “代丞相?上大将军?” 然后他立刻又下意识地摇头: “公主所言虽有道理,但想要让我主动向陆伯言低头,想也休想!” 寿春军功之事,全家的功劳比别人低了一等,其中就有陆伯言的功劳。 当时全琮是寿春一战的军中主帅,可战后论功,却是被别人压了一头。 甚至被压的还是全家子弟的头。 此事对于已经是身为大都督的全琮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 这个事情,一直牢牢记在全琮心里。 现在全公主让他去找陆逊,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