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城市里,就是后世的乡村,邻里之情也淡了很多,大多数都是高门大户,进了家把门一关,想叫门都听不见。
除非你有急事,使出吃奶的力气来砸门,要不然就只能打电话,
“喂,那个谁谁谁,我到了你大门外面了,出来给我开一下门!”
所以说,这时候的邻里亲情还是比较浓厚的,互相帮忙都是很平常的事,你给我帮半天忙,我给你干点活有时候连饭都不吃,抽根烟就完了。
就是大家有了什么好吃的,也都愿意和乡邻们分享,别看穷,不小气。
可是这是利文彬家,段子良就是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进去蹭口吃喝。
害死了人家的父亲,调戏人家的母亲,把人家生生逼得出村改嫁,就是人家让吃自己也下不去口呀,再说,估计人家也不会让吃,要不然,那就真成了傻小子了。
好奇心加上馋虫作怪,段子良想想自己家里的白菜豆腐汤也就没有了胃口。
哪儿能蹭一顿呢,今天大年三十,多数人家可是都会把好东西弄出来吃的!
他边走边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对,去大哥家蹭一顿,大哥家今天肯定是非常丰盛!
就是这个主意。
他倒背着手,溜溜达达就往前街走来。
段子良的大哥叫段子根,是公社粮站的站长,他这站长干了十来年了。
这些年损公肥私、倒卖非农业户口没少捞钱。
他家住在前街,大大的门楼,都能开进去拖拉机,门楼都是用水刷石抹的,非常漂亮(当然是在这个时代才能这么说,要搁到后世,屁都不是)。
房子是村里老百姓住宅中为数不多的大瓦房。
进了院,五间坐北朝南的大瓦房,两边挂耳的屋门,接近三米的大玻璃窗采光极好,院里停放着两辆自行车,一辆大轴的“大金鹿”,一辆中轴的永久牌二八大杠,都擦的铮亮。
段子良大声问道,
“大哥,在家吗?”
他的侄媳妇正出来抱柴火烧火,
“二叔来了,我爸在屋里呢,您自个进去吧!”
段子良也不客气,迈步上台阶推开门进了屋。
屋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家伙,和段子良一样的鹰钩鼻子三角眼,两个大肿眼泡,挺着个大肚子正坐在木头扶手的沙发上抽烟。
你没听错,就是沙发,这个年代的沙发可是稀罕物件,不是真有钱的人家你还真买不起。
这个抽烟的老家伙就是段子良一母同胞的亲大哥公社粮站的站长段子根。
他看见自己的弟弟进来了,并没有起身,
“老二来了,坐!”
段子根指了指另一个沙发。
段子良坐下,接过哥哥递过来的一根烟点上,说道,
“我来看看咱娘,她还好吧?”
段子根心里一阵好笑,
“你他妈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明明就是来蹭饭的,还看你娘,你娘来了快三月了,也没见你花过一分钱来看看!”
“咱娘挺好的,既然来了就在这吃吧,你嫂子她们正做菜呢!”
两人说着话,慢慢的菜就上来了,你还别说,还真是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段子良心里暗乐,今天还真是来着了,一定要大吃一顿。
等菜上齐,段子根的老婆、儿子、儿媳、二儿子、小儿子,二女儿、小女儿还有一个小孙女都来了,段子良也不是外人,大家就在一块吃。
喝着酒,段子良问段子根,
“大哥,我听说前两天利文彬那个小子去你们那儿买米买面去了,还一下子买了八十斤面、一百斤大米,是真的吗?”
段子根咽下一口鸡肉,说道,
“你听错了,是一百八十斤面,一百斤大米,还有五十斤棉籽油。
我没见到,听下面人说的!”
段子良气愤愤的说道,
“妈的,别人说我还不信,你这么一说,这事还是真的!”
段子根不屑的说道,
“真的假的有什么要紧的,不就是几个毛孩子吗,你怕什么?”
段子良赶忙说道,
“我倒不是怕,我不是想过完年翻盖房子吗,我想把他家那房子弄过来,要不然,地方不够呀!”
段子根一抬眼皮,
“加上他那三间就够了,你想盖几间房?”
“我家是三间,九米的地方,他们家也是三间,也是九米,两边加起来是十八米,檩条是四米的,盖不了五间,可以盖四间半,边上一间两米的,盘个锅台也凑合了!”
段子根喝下一口酒,
“倒也是,可他能让给你吗?”
段子良把一大块肘子塞进嘴里,边嚼边说,
“让是指定不行,以前我想找人说说,多少给他们点钱,他们穷成那样,见点钱还不就傻了,可现在,他们突然有钱了,这事不好办了呀!”
段子良愁眉苦脸。
在大哥面前,他一定要愁眉苦脸,只有愁眉苦脸,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到了绝路上了,这时候大哥再想出一个主意来,才显得大哥计谋高超,运筹帷幄。
大哥是他们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