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即使端言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的恶意,居然就在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的地方。
而她虽然已经清楚,这几十年的生活教会了她一层很深的防备,但也怎么都没有想到,把自己推向深渊的那只手,居然会来自自己的父母。
虽然不是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端言也以为自己早就已经看淡了,但当事情的真相真的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端言发现,其实自己还是接受不了 这个事情。
如果不是有贺知屿,她当时可能直接就会折在里面。
也幸好有贺知屿。
但此时,端言纵然是心有揣测,但也没有把事情往那么坏的地方去想。纵然是失望,但在私心里,又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事情发生呢?
但,事实证明,所有会发生的,不会发生的,到最后其实都已经发生了。
就如同这一条,从黑暗的开头开始的路,即使一直在往前走,但最终,走入的还是黑暗之中。
端言看不见前路,只能半被迫的往前走。
这可能是唯一欣慰的事情,就是贺知屿发现端言不见的时间,要比端言自己以为的还要快上许多。几乎是在端言被带走的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就已经发现了不对。
先是打电话没人接,但这是正常的,贺知屿也是看了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太着急了些。虽然贺知屿在之前说,要瞒着端言,但是保险起见,他最终还是决定叮嘱端言两句,让她小心一些。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电话没人接,他去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个时间,端言即使睡眠浅,也应该是睡着了的。
所以当时,贺知屿并没有想太多。但他在挂断电话之后,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去看一眼。
十分钟之后,贺知屿万分庆幸自己在当时做了这个决定。
事实上,贺知屿刚推门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了。端言睡觉的时候可一直都是关着门的,可是他刚刚进来的时候,门却是虚掩着的。
几乎就是立刻,贺知屿进来视线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床铺,翻开的被褥,并没有人。卫生间里的灯也并没有亮起,所以端言并没有在上厕所。
不在床上,也没有上厕所,那这个时候,端言一个人能去哪里?
自从之前梦游的症状减轻好转了之后,端言晚上一般是不会出去的,因为怕黑,她也不会自己出去。
但是现在,病房里的所有信息都显示着,这里并没有人。
贺知屿下意识地反应是,是不是端言的梦游症又犯了,只是她没有告诉他。但也许也是最近得知的消息一直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所以,贺知屿几乎是第一时间否决了这个答案。
努力压制着才维持住了的冷静告诉他,他必须,现在马上找到端言,不然的话,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
这样的预感,贺知屿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不是有一种说法是,对于一个常年站在医护岗位上的人来说,预感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的。
贺知屿原本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但如果是和端言有关的,他几乎是瞬间就相信了的。
所以说,人还是不能有软肋,因为一旦有,就等于轻易被拿捏住了。
不过现在,贺知屿显然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东西。刚才还并不觉得,但是有些念头一旦起来了,贺知屿连脚下的步子都跑得比刚才快了许多,几乎是飞快地穿过长廊,径直下了楼。
虽然长久的认知告诉贺知屿,那毕竟是端言的父母,再怎么样,再怎么过分,应该都是有一个度的。
他不知道,有些人或许骨子里就存在着某些莫名其妙的恶念,并且,这样的恶念,并不会因为他们为人父母而就有所收敛。
“你们怎么才来,再晚我就不等你了。”说话的人声音粗犷,整个人都隐在了阴暗里,让人看不清楚面容。只是听着这声音,可以判断是个男人。
和他在端言听来甚至是有点恶劣的语气相比,端父端母随后的语气甚至是有些过分讨好的意思在里面。整个人都还在那个袋子里的端言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两人的声音不对。
虽然说,他们的存在在很久之前一度刷新了她的认知,但是不得不说,往往最不喜欢的人,却反而也是最了解的人。
就像端言,一听这两人的语气就知道,多半这两人又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人抓住了把柄,这会儿这语气,显然是在想方设法地求人呢。
只是还没等端言思索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下一刻她听到的东西,几乎是瞬间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于此同时,在确定整个慈和六院都没有端言的踪迹的时候,贺知屿就已经打了报警电话。紧接着下一秒,贺知屿快步来到医院的监控综合室。
面对监控室里四下里望过来的目光,贺知屿径直就走到一台打开的电脑面前,输入开屏密码之后,直点右上角那个代表端言房间的数字。
在外面的监控他几分钟之前已经看过一遍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但是贺知屿显然并不相信,一个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