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线掐断了之后，端言的头像随之闪烁了一下，然后就暗了下去。从另一边贺知屿的角度，就是她下线了，但是因为下线之前并没有从他的直播间退出去，所以他看得见。
贺知屿有些担心，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在连线还没有挂断的时候的那些声响判断，那边的情况，大约是不太好的。
以至于小姑娘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什么，就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但正如此时的贺知屿尚且还不知道，其实连线另一端的人就是他见过的那个端言，贺知屿也同样不知道，端言在电话被掐断之前，那个推门闯进来的女人，就是此前他此前见过的那个女人。
只是那个女人此时在端言面前所表露出来的那个状态，却和他之前见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端言其实是没想从直播间退出去的，只是闯进来的女人似乎是被她刚才说出来的话给气得不轻，上手就拽她的头发。
连带着把耳机线都给拽了下来，要不是她手机拽得死紧，这一下指定已经摔破了。而她上手的这一个动作，端言就知道，这个女人估计是又犯病了。
这些年，她对于她犯病时的这个状态实在是太熟悉了。到了现在，她其实已经懒得去辩驳和反抗什么了。一定程度上来说，她已经麻木了。
但今天，端言突然就有些说不上来的难过。
或许，是因为那一通突然被迫断掉的连线？是她好不容易准备打开却又被堵上的情绪闸口？
可能是吧， 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那种被卡住喉咙的窒息感再次包围了她。
端言发现，她好像又说不出话来了。但面对着她，好像也的确没有什么开口的必要。
事实上，还和端言的那通连线被掐断了之后，贺知屿的心思就有一半不在直播上了。他的思绪一直纠结在端言那边挂断电话之前的声响上。
直播一直播得断断续续的，这样下去是会影响平台的数据了。右下角的微信聊天框又开始闪烁起来，是平台合作方那边，询问他怎么了。
贺知屿看了一下直播间的数据，比之前刚开播的时候掉了何止一大截。
不过这会儿他的确是没什么心思直播了，索性就和那边打了声招呼，直接关闭了直播。
站起身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往常直播结束的时间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呢。方才是没有心思直播，但是索性不播了，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坐着不动迟疑半晌的功夫，微信再次弹出了新的消息，这次是他这段时间在直播间混得比较熟悉的另一个人。
“岛老师，你怎么了？怎么不播了？是心情不好吗？”
光是从一连串的三个问题里，贺知屿几乎就已经能够想象出来对面隔着屏幕张牙舞爪的模样。烦躁的心情稍稍得到平复，刚准备回一句的时候，贺知屿却突然想到，对面正在和他发消息的这位好像和【温言软玉】好像是挺熟的。
贺知屿在对话框里打字：你和温言软玉应该是挺熟的吧？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这一句发出去之后，对面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复。但贺知屿等着的时候，就一直看到对方的名字下面持续滚动的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如此反复了四五遍之后，贺知屿没忍住笑了一声。
“怎么了?所以，你是背着我有其他的小姐姐了？”紧跟着这句话之后的，还有一个大哭的搞笑表情包。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贺知屿也知道，对方也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下一秒，对面发过来一张截图，正是【温言软玉】的微信聊天框界面。贺知屿甩过去一个摸头安抚的表情包，一边手速飞快地添加了【温言软玉】的好友申请。
贺知屿不知道的是，正是他此时的这番举动，在不久的将来，却冥冥中注定拉住了一个差点情绪失控钻入死胡同的人。
而一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久到小姑娘在那个已经能够带着点笑意，风轻云淡地跟他讲这一件事情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一阵后怕。
因为真的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见不到她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端言的后背靠在卫生间冰冷的墙壁上，冷意透过薄薄的衣衫，如割裂的刀子一样透过来。可端言却只感觉累，眼皮耷拉着撑不起来的疲惫，只想就这么睡过去。她知道这么躺下去的话明天肯定是重感冒，但这会儿，她也实在是没什么力气起身。
罢了，就这样吧。
有那么一瞬间，端言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已经有些恍惚了，几乎就要这么睡过去的时候，手机信息的提示音突然响起。其实端言也没有把声音调得很大，只是在相对寂静的环境里，那声音显得相对明显了些。
手机还被她握在手里，声音伴随着震动震得她手腕一阵发麻。或许是在相对黑暗的环境里呆的久了些，手机的白光在摁亮的那一瞬间，端言只感觉眼角一阵刺痛，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落下泪来。
很奇怪，她分明是不想哭的，但是在感觉到眼泪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是打开了某种情绪的开关，没有声音，但是划过脸颊的潮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彻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