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屿当着同事的面虽然避开了这个话题,但当他真正在端言面前坐下来的时候,思绪还是控制不住地纷杂了一瞬,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关于他之前是慈和六院心理科的一级心理师,现在却已经离职了的原因。
那是大约半个月之前的事。
心理医生其实只是我们普遍的,大众的称呼。真正从官面称呼上来讲,更确切的称呼应该是心理咨询师。
而关于心理咨询师,则有一条业界默认但必须遵守的规定,那就是,心理咨询师是不可以爱上自己的咨询者的。
但在半个月之前,慈和六院的心理科,却爆发出了一桩前所未有的丑闻。一位实习的心理咨询师,被发现,正在和自己手底下的咨询者谈恋爱。
这个实习的咨询师名叫樊季,正是贺知屿这一批带的实习生之一。
樊季在实习的过程中爱上了自己的咨询者,还好死不死地,当时立即就被人发现给举报了。要说,贺知屿在整个事件的最初其实是不知情的,整个事情是后来,贺知屿的老师,心理学界的老教授张从荣跟他说的。
而贺知屿在知道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之后,只问了樊季两句话。
“你最初入这一行的时候,前辈老师们是怎么教你的?”
“身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最不应该的是什么?!”
那番谈话的最终结果,是樊季依旧坚持自己没有做错。二十几岁,朝气蓬勃的男孩子红着眼睛跟他讲,他说老师,我不觉得工作和爱情之间,我选爱情有什么错。
樊季走的时候,贺知屿只最后说了一句话:“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
“有一点,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出去后脱了这一身白大褂,这一辈子,你都不要再穿了。”
说完之后,贺知屿一个多余的字都不再说。
樊季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贺知屿就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远。
等张从荣知道他辞职的决定的时候,贺知屿的辞职信都已经递到了院长办公室,整个人倚在医院西北角的柱子后面,动作不甚熟练地抽着大概是这辈子的第一口烟。
张从荣看着他难得一见的那副样子,简直很铁不成钢:“贺知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下个月!下个月你就要参加心理咨询三级考试评比了!你这个时候辞职?!”
“贺知屿啊贺知屿,你是要让我说你什么好?!”
贺知屿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只是在张从荣说完停顿喘息的间隙,抬眸语气淡淡地问了张从荣一个问题。
“为什么心理咨询师爱上自己的咨询者,就是错的呢?这一点的对错,究竟是谁规定的?”
一番话语气平稳,却成功让本就盛怒中的张从荣气的险些跳脚。
贺知屿于是便不再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最终提了先走一步。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张从荣,到底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张从荣并不知道的是,贺知屿最终还是没有对他说出口的是,他感觉自己站在心理医师这个岗位上,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他甚至已经有些麻木。但他很清楚,其实在这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状态都是有点不对的。
这次,樊季在他手底下出事只其一,他也正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短暂脱了身。
至于后续的事情,就后续再说吧。
他真的需要时间静静,但答应了替那个名叫端言的女孩子看诊,所以第二天,贺知屿还是准时到了医院。
但正欲推门的时候却被叫住,护士站的一个小护士告诉他。
昨天待在他休息室的这个小姑娘,昨天夜里不知为何突发性全身抽搐,凌晨被推车推出去,现在还不知道情形如何呢。
全身抽搐?
贺知屿拧眉,冲那小护士点了点头后抬脚就往外走。急匆匆赶到她说的那个地方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人胳膊里架着一台呼吸机,伸手就要往小姑娘的脸上戴。
“别给她上呼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