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贺知屿开始或许是他人生党总的第一场直播的同时,和郁承乾家的这栋公寓楼隔了整整两条街外加三个红绿灯的慈和六院,三楼的某一间住院病房里。
确认巡房的护士已经拉灭了走廊里的灯,只留了墙角的壁灯,以防夜间有人会起夜上厕所。一直到确定踏踏踏的脚步声走远,端言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盖住了自己整个脑袋的棉被从头顶上掀开,露出了整个脑袋和一双毫无困顿之意的眼睛。
端言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十八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是到点了。
端言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若是此刻屋子里有灯光的话,一定会照亮她因为一时间的缺氧而微微有些酡红的脸。
虽然确定护士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但端言还是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
端言小心翼翼地从枕头底下摸出耳机,为了防止漏音,还是先戴上耳机再打开页面的。但还是不小心被突然变大的音量给吓了一跳。
端言条件反射咬了一下下唇,同时手里摸黑飞快地调小了声音,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流淌的音乐,还有紧随其后响起的清澈男声,是难得的,格外温柔的语调。
虽然仅仅才是她听这个电台的第三天,但或许是她天生敏感,她总觉得,虽然是同样的声音,但今晚这个声音的力度,似乎格外温柔。
是区别于之前的,更温柔。
而温柔对她治愈的力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迅速。
透过耳机线传导过来的那一道声音不疾不徐地说着什么的时候,从之前护士巡查病房的时候就一直纠缠着她的脾胃疼痛感,好像突然之间虚弱了不少。
端言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被汗水浸湿了大半的身体往床的外侧挪了一挪,动作的间隙又忍不住往床头柜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齐整地放了三个药瓶,是之前她在病房新买的药。
这个药的剂量若是一直这么叠加下去,迟早有一天,是会对她失去效果的。奇怪的是,从前她是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的,但是现在,至少在这一刻,端言突然就不想伸手去拿那瓶药。
她不想吃。
明明还是很难受,但是鬼使神差的,她就是不想吃。
忍一忍吧,忍一忍就不疼了。
这么想着的时间长了,似乎是真的神奇地起了效果,端言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然而端言并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意识模糊,却不仅仅只是睡意袭来的真的睡过去那么简单。手臂上连着的检测仪器在她意识彻底陷入模糊的那一瞬,突然尖锐无比地响了起来。
那刺耳的声响成功打破了深夜里的宁静,成功惊动了护士站以及几个夜班值班的医生。几人脚步匆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意识模糊之间,端言感觉自己的耳边始终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但仔细听,却又始终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只是,怎么会感觉那么熟悉呢?
贺知屿下播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起身的时候难得的居然感觉有些头晕。的确,要不是答应了代播,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晚睡过了。
但是今天为什么播的那么晚...
贺知屿抬手的动作顿了一下,鼠标按键从上滚到下,然后确认了,那个id今晚的确在直播间出现过,只是出现的时间很短。
反正绝对不是她平时在这个直播间呆着的时长。
贺知屿皱了皱眉,为什么今天的时间那么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还没等贺知屿再细想,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知屿,你现在有空吗?如果可以的话,你现在...能来一趟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