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赵府。
凛冬的雪已经下了一夜。长安满街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空旷之中带着说不清楚的宁静。
赵府之中,此刻所有的佣人都在忙碌,左右奔忙的身影相互交错,管家在一边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所有的事务都被处理的井井有条。
红色的绸缎是在昨夜就布置好的,整个赵府在鲜艳的红色中显得格外的喜庆。
赵府的大少爷:赵涣之此刻推开了自己庭院的门,绕过了诸多的佣人,向另外一个庭院走去。
那是赵涣茹的院子,赵涣茹是他的姐姐。今天这一切就是为了她的出嫁而忙。
赵涣茹的院子也被红色的绸缎点缀,但这里的红色似乎带着一点阴沉,让人无法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开心。
赵涣之在庭院门前深深呼吸了一下,随后推开了门。
“老姐,收拾的怎么样啊?”赵涣之表现得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和口吻大声的问道,而藏身在闺房里的赵涣茹没有回答,整个院子此刻安安静静。
本来应该人员爆满的院子里却最安静清冷,这无疑会让人感到意外,但是对于知道内幕的赵涣之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
他继续推开了赵涣茹的房门,向里面走去。
“老姐?”赵涣之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赵涣茹,轻轻的唤了一声。
赵涣茹没有理会他,只是机械一般的给自己涂抹胭脂。素白纤细的手与胭脂明艳的红色形成了显眼的反差,让人不禁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赵涣茹涂好了胭脂后才问:“怎么了?”
赵涣之收回视线,犯贱的说道:“当然是想我的好姐姐啦。”
赵涣茹给了他一个白眼,问道:“是不是母亲昨天跟你讲了什么?”
赵涣之身体一僵,还没说什么,赵涣茹就继续说道:“放心吧,我看得很开啦,虽然一切都不是我预想的样子,但是这个世间又有几个人能敌得过命运呢?”
赵涣之微微一愣,仔细思考这句话的时候,前些天的记忆涌了上来...
赵家是整个大唐的武将巅峰存在,之所以有这般地位,除了先祖是追随唐太宗征服天下的大将以外,就是赵涣之的祖父赵无鸣和父亲赵军的努力。
天宝十四年。
统治了天下足足有一百三十七年的大唐皇室迎来了他们的一次噩梦。叛军的铁蹄一次又一次的践踏着李家的疆土,常山、开封、洛阳、潼关先后被破,最后叛军的长锋直指国都长安城。
在如此危急的时刻,皇帝选择了率部离开长安,留下了自己的儿子去抵抗叛军的千军万马。
赵家身为武将之巅,自身的气节就不允许自己是不战而逃的,而同在一个朝廷之下文臣之首的苏家人,也是有着文人的傲骨,全家一人都不许离开长安城,哪怕苏家全部死于此。
那一战下,赵家与苏家之间的隔阂像冰雪遇上暖春一样渐渐消融,两家合力奋起抵抗下,长安城被守住了。
但是代价就是赵无鸣的战死,苏家的许多男儿也被残忍的杀害。一直到整个苏家的后人中只剩下了苏寻知时,苏家也没有任何的屈服。
长安城被守下了,皇帝也回来了,叛乱在几年后被平息了下来。
也不知是否被叛乱给吓到的原因,皇室中的皇帝在这些年换的很快,一直到了唐德宗的时候,赵家和苏家才感觉到了一些希望。
唐德宗三年。
皇帝的一系列变法改革无不让人感觉到这位皇帝要一改皇室下坡路的颓废,他想要恢复大唐皇室曾经八方来拜的辉煌。
也可能是被叛军给吓到了,德宗一上任就对赵家手中的兵权感到不安,于是多次借口之下调整赵家的兵力,不断的削弱赵家的实力。
这让苏家与赵家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因为兵权的分配,让朝廷中一些有野心的武将实力更加强悍了。赵家身为武将巅峰家族之时,这些人还不敢说些什么,但是现在赵家的兵权被分配,这些人的野心就开始展露出来了。朝堂之上,甚至敢公然挑衅赵家的权威。
为了维护大唐的统治,赵家与苏家在私下不少的讨论着如何进谏才可以让大唐减少走向灭亡的速度,这样的情况下,苏家与赵家的关系就一点点走向更好的一面,这让朝廷上的有二心的人有了把柄,不断的向皇帝进谏,奏折中全是赵苏两家的坏话。
皇帝有一日终于是忍耐不住了,但碍于赵苏两家在安史之乱中超出其他臣子的表现,也不好去直接呵斥,只能暗自设宴,宴请两家的家主。
苏家的老爷子在安史之乱被平息后的几个月便去世,赵苏两家都是年轻人在执掌。在德宗看来,年轻人最容易便被拉拢,一顿酒局之下,聊表几句感慨在假装委以重任,那这人心就会冲自己来了。
这场宴会夜间开始,皇帝一上来便对二人表示了慰问,接着就是免不了对二人的功绩的褒奖。酒过三巡,皇帝有些微醺,看气氛到了这里,便开始慨叹起大唐的历史。
从高祖说到太宗,再从太宗说到玄宗,李家的风光从三位的眼前一掠而过,转眼就来到了现在。
“如今的大唐,虽然表面上看来一点点向曾经的辉煌靠近,但实际上却是离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