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或是一个时辰,或是半天,一直站阴暗角落的俾女只知道,里面的嘈杂声从最开始的热闹,转到低迷,再由低迷再次热闹,最后变成了如今的死寂。
想来应该是里面的人已经被杀得丢盔卸甲,随地躺尸了。
果然,没一会儿,一名腰间悬着一柄短匕的黑发少年从中走了出来。
行出营房的少年,抬眸望了一眼已经染红的天边,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揉了揉略微发疼的眉心,眉眼低含,微不可察的发出一声嗤笑,然后抬头自顾自的朝远处走去了。
当黑发少年走远后,那婢女才缓缓从角落走出,远远的跟在那名叫徐尘的少年身后。
一路上那名叫徐尘的黑发少年,并没有显示出任何出奇的地方,只是在路上折下了一截柳枝,放在嘴中,那放荡不羁的模样,仿佛就是一个街边的小混混,虽说有那么一点文采,但也就那样吧。
而此时,咬着柳枝走在最前方的徐尘却是很高兴。
久违的气息,和逐渐熟悉的小路,令他感到了无比的心安。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一棵老槐树下。
抬眸望着两旁,一排排简陋的木栅栏,他下意识伸出手轻轻的从上面抚过,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佛正在做着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少年已然走到了一个规模不大却格外整洁的小院前,刚想要深呼吸一下这来之不易的安宁气息时。
迎面便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她弯着腰,约莫有十二三岁,双手吃力的拖拽着一个布袋,正用脚顶开自家的院门。
她身材瘦弱,肤色略微有点黝黑,眉眼平常,身上那件不知她主人从哪里寻来侍女服明显有些过于宽松,裙摆都快托在地上了。
这一刻,徐尘恍惚中,仿佛看见那黑山上盘膝而坐女子的脸,与她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柒柒...”
本正在埋头卖力将自家院门顶开的少女,猛地抬起头,看见黑发少年,脸上顿时露出洋溢的笑容,“徐尘!”
紧接着,少女也不顾手中的布袋,蹦蹦跳跳的朝少年跑去。
跑到少年跟前,也不顾头上满头的汗珠,拉起少年的手就朝院子跑去。
打开那个布满泥泞的布袋,好似邀功般的说道:“徐尘徐尘你快看,今天我又抓了好多毒虫...这是落日蝎、这是百丸虫、墨节蛇...”
少女如数家珍的将布袋中的毒物取出摊在手心上,展示给少年看。
而此时少年的注意力却丝毫没放在那手心上的活物上,而是温柔的伸出手替少女擦拭掉脸上的泥泞,“你啊,还是这般。”
她没有阻止少年的动作,嫣然一笑。
初升的早阳,将暖色的阳光细细碎碎透过斑驳的的树叶,洒落下来,照耀在她的脸庞上。
这一刻,天地本有声,却万般静寂。
一眼望去,他——愣住了!
可这时,少女一声惊呼,将发呆的少年蓦然拉回了现实。
只见刚才还将毒物捧在手中当做的宝的小侍女,忽然发威了,好似发怒的小狮子一般,一把将手中的毒物狠狠抛出去很远,然后回头满脸担心的拉着少年的手,担忧道:“徐尘,那臭家伙没伤到你吧?”
低头看去,只见少年那不算强壮的手腕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芝麻大的紫色小眼,虽然这小眼已经被血液覆盖,但血的颜色却是诡异的黑色。
徐尘微微一愣,旋即突兀的大笑起来,“傻丫头,放眼这薪城...不,这整个天下,能将我毒翻的毒物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生呢。”
听到这话,少女歪着头想了想,旋即好像想到什么了什么一般。然后转身跑到一个角落,将那本就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毒虫抓起,蓦然回头朝少年问道:“徐尘,今天晚上我们吃蝎子鸡蛋羹怎么样?”
少年点点头,“当然可以。”
然后,这主仆二人,一人在前蹦蹦跳跳,一人紧紧跟在身后,朝小院中走去了
而此时小院外,清秀婢女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的呢喃道:“军中兵卒何时可以养婢了?”
“这不是他的侍女。”
话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清秀婢女眉头微微一蹙,神色很是不悦。
可还没等他发作,一个穿着锦衣的年轻男子,从后方的泥泞小道走来,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身材大的老者,面容白皙,脸色和蔼,轻轻眯着眼睛打量着院里院外的少年婢女。
老者的视线只是在婢女的身上一扫过,并没有停滞,但在徐尘和小侍女身上,多有停留,笑意渐渐浓郁。
年轻男子指着小院内的小侍女道:“这是他的命。”
“命?”清秀婢女疑惑了。
年轻男子点点头,解释道:“前些年,蛮人南下,居住在落日河畔的流民大举北山,官道上每隔三步一死人,五步一尸山,那小女孩就是他从死人堆里面抱出来的,他也是流民,从那之后这二人就相依为命了。”
“后来他们来到了薪城,为了进城,他就跑到城外徒手杀了几个蛮子,参军了,参军的时候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