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明亮起来,雨暂歇,轻雨过后的薪城,显得格外的清晰安详,没有了以往的黄沙漫天,有的只是一条大道通到底的泥泞小道。
安静的小道旁,三两只嫩芽从春雨过后的泥土中钻出,一阵微风吹过,微风裹挟着泥土与嫩芽的气息,洒向这座大漠边城。
行走在春雨洗礼过后的小道中,脚边泛起的泥泞,在这苦寒的大漠边城,倒是有了一丝家乡的味道。
不过可惜的是,占地不到十里地,人口不过三千户的薪城还是太小了。
刚过一棵老槐树,一名模样清秀的俾女就在不远处的小道旁早早等待,望着走过来的柳元启,冷漠的说道:“带我一同去见那名向导。”
清秀的面容,冷如寒霜。
到底是贵人身边的贴身婢女,面对朝廷的边城守将,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淡淡的傲意,好似那九天神邸一般,令人心生恶意。
这世上,无论是哪里,宰相门前的家丁,帝王身边的掌印太监,东宫的管家,亲王的门客,全都是官场上最令人头疼的人物,一个稍有不慎,死亡…或许是一种恩赐。
柳元启实在是不愿意和这种人打交道,随意说了两句话,便招来远远跟跟在身后的一名校尉为其引路后。
本来已经走到半路的边城守将,自己却折返回去了。
没走几步路,校尉便带领那位婢女走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座简陋而又安静的兵营。
说是兵营,其实是由一堆约莫三米高木栅栏围起来的简陋营房。
不过说来也奇怪,军营军营,本应该是军事重地,可这座军营却连一个在外巡逻守卫的人都没有,很是奇怪。
这时,一直为她引路的校尉忽然停了下来,转身说道:“姑娘,你想要找的人就在里面,他的名字叫徐尘,你自行去寻就行了。”
说完,拱手一礼,嘴角噙着笑,扭头就走了,丝毫没有给婢女留下反应的余地。
抬眸望着已经走到远处的身影,婢女的眉头微微蹙起,清秀的面容上顿时阴沉了下来。
不过,她终究是大门大户见过世面的人,嘴角微微翘起,目光由远及近落在眼前这座简陋的军营之中。
行进兵营,在临营房的时候,一阵嘈杂怒骂的吆喝声就从营房内隐隐约约传来。
婢女微微蹙眉,心想:“难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在军营聚众饮酒?”
营房用来遮挡视野的门帘被微风轻轻吹起,里面的吆喝声顿时变得清晰。
果然,里面的家伙就是在喝酒划拳。
听着营房内令人发指的行令声,婢女清秀的容颜上,竟染上了一抹红霞羞怒,暗暗握紧袖中的拳头。
“凌(零),晨你都还在翻浑书,多运动么多出汗,少看浑书多实战。”
龌龊的行令声,大声吆喝上酒的怒骂声络绎不绝,神色愈发阴沉难看的俾女掀起门帘的一角,眼神极为不善的向里望去。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方混蛋,竟敢在军营内聚众划拳喝酒。
刚掀开门帘,第一眼便看见一个左脚高踏在方桌上的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上穿着一件军中最常见的皮甲棉衫,棉衫胸前衣领微敞,露出一条好似蜈蚣一般的刀疤。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两边,不知道是天然生成,还是好久没有洗头的原因,有些微微发卷,也有些油腻。
可偏偏就是如此,竟将他那张冷峻的面孔突显的极为干净。
此时这黑发少年忽然开怀大笑,指着对面一个脑袋低垂的光头兵卒回头提声高喊道:“雷骑的兄弟们,看样子,我们山骑的兄弟袍泽这是不行了啊?!”
这话一出,整个营房瞬间宛如冷水滴入热油里面,沸腾了起来。
“不行?谁?”
听见阵阵唏嘘声的光头兵卒,猛地抬起头,通红的脸颊上尽是惊怒。
“徐尘,你敢诽谤我?”
黑发少年似乎没看到光头兵卒的惊怒,嘴角微微翘起,伸出手,“那来?”
“来!”
“两弟兄实在好,两弟兄…(五)古有金莲葬门庆,今有卤蛋当赘婿。”
“你!”
抬眸望着将手从他面前挑衅般划过少年那赤裸裸的目光,光头兵卒脸上的那抹通红之色,竟蔓延到了脖颈。
黑发少年问道:“还来吗?”
“来,怎么不来!”
羞怒的光头兵卒好似赌气一般,竟直接站上了方桌,仿佛想要在气势一边战胜少年。
黑发少年看着对面的站在方桌上的光头士卒,笑着再次伸出手,“兄弟实在好……”
“一个一...满是满载…四季…”
此时这少年此时的神情格外专注严肃,不仅没有丝毫淫亵味道,甚至眉眼间还透着几分圣洁崇高之意,他右手不停地在身前比划着三二一的样式,出拳如风,指尖带着凛然气势,仿佛对这场划拳的输赢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更加重要。
“一…一…时(四)运不济,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命如纸薄,却有不屈之心,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当以梦为马,不负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