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枪声陆续朝着黑车射击。
匆忙转身间,冯殿容看见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殿容,快上车!”
冯殿容看了一眼,还被围困在督军府的若彭坤等人,她摇了摇头,继续朝督军府里面闯。
高承弼疾声吩咐司机,“快停车!”
司机也是焦急万分,“老大不可,外面太危险了!”
高承弼打开车门,就要往下跳。
司机猛踩刹车。
高承弼闪躲着飞射来的子弹,快步朝冯殿容追去。
他一把拉住冯殿容,“现在进去就等于送死,援军马上就到,督军府守不住的。”
冯殿容皱眉,“我对不起我的姑姑。”
高承弼:“你现在这个样子才是对不起你的姑姑!”
他难得的厉声急色,冯殿容怔愣间,几枚子弹朝她毫不留情的飞来,围剿督军府的敌兵显然已经发现了她。
高承弼瞳孔一缩,立马将人护住,子弹入肉,他闷哼。
“你中弹了?”冯殿容着急询问。
高承弼:“无碍,我们先行离开。督军府经营数年,如果被攻破,自然有后路可逃。”
冯殿容点头,扶着高承弼立马上车。
司机躲避着攻击,快速逃离。
车上的血腥味逐渐浓重,冯殿容上下打量着高承弼。
“你伤哪里了?”
高承弼:“打在腿上,小伤,取出子弹就没事了。”
高承弼说完,路上一个颠簸,他疼的脸色发白。
冯殿容:“先去医院。”
司机将车开出了赛车的速度,两个小时的路程,生生四十五分钟就开完了。
司机下车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高承弼,快速跑进医院。
冯殿容低头,她刚才心思恍惚,如今才看到,高承弼的座上渗出一大片黑红血迹。
可是一路上,他愣是一声不吭。
冯殿容急急忙忙的进了医院。
手术室的门已经关上,司机一脸铁青的站在门外,看见来人,他狠狠的瞪了一眼。
“若不是老大听见平城出事,怎会巴巴的跑过来,还为了你受伤,老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医院的四周白晃晃的一片,冯殿容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她的灵魂嘲讽的看着自己无力的靠在墙上,甚至没有出息的祈祷高承弼能够躲过此劫。
直至傍晚,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主刀医生一脸苍白的出来,显然已经虚脱。
他朝司机开口,“子弹取出来了,无生命危险,膝盖骨粉碎性骨折,以后怕是不能走路了。”
冯殿容怔怔的看着,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她忽地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这一定是在做梦,果然,一点都不疼。
此刻的她,脸色惨白又难看,猩红的眸子像是三天三夜没有睡觉般。
快醒过来,冯殿容,她心里呐喊。
医生忙上前拦住她,“这位家属,请冷静一点儿。”
对方的声音像是游离在千里之外空洞悠远,又犹如近在耳畔,聒噪的她脑仁生疼。
一股热流从她的鼻尖涌出。
“快,把她抬到病床上……”
四周的声音逐渐变小,惨白的墙体似乎扭曲坍塌,冯殿容双眼一黑,终是昏厥过去。
她想,果然这就是一场梦。
梦醒来,一切就恢复原样了。
冯殿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微风和煦的下午,她睁开眼,窗外的桂花树上的知了在不知疲倦的叫嚷。
她坐起身来,打量四周,既熟悉又陌生。
这里,是姑姑曾经住过的小院,这里是九洲寨,清帮。
吱呀,门开了。
是梅红。
“你醒了,丫头。”
冯殿容如寒潭般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来人。
七月酷暑,梅红身上却升起一股凉意,她走近,将黑漆漆的中药碗放下。
“快,趁热喝药。”
冯殿容撇了一眼那搪瓷大碗,嘶哑开口,“我没病,不喝。”
梅红:“你这小丫头还闹脾气,高承弼亲自给你请的老中医,等你养好身体后,可得去感谢人家!”
冯殿容深吸一口气,将药喝完,“他人呢?”
梅红顿觉自己有些失言,想起他家那口子回来说的话,她连忙开口:“他老人家在修养呢,不便见客。”
冯殿容:“你下次撒谎的时候,先照下镜子。”
她穿好衣服,快步出了门。
梅红连忙放下摸脸的右手,“哎,丫头你去哪儿?”
高承弼的院子,位于九洲寨最高的位置,即便酷暑当头,他的院子里也有着一丝阴凉。
不同于往日精致的院落,此刻正草木匆匆。
窗帘紧闭,冯殿容看不到任何人影,她推开正房的屋门,里面是浓重的药味,没有人。
她绕到后院,抬眼就看见一个清瘦单薄的背影坐在轮椅上,望着远处,正神游天外。
冯殿容抬步走过去。
厚重的草丛,将人的脚步声无限放大。
“我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来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