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脚步悄无声息,仿若荒山野岭中四处游荡的游魂,飘过去飘过来,一点生气也没有。
在江雪礼发觉他影子慢慢出现在她视域的同时,她的头,被恶狠狠的摁进了水里,准确来说,不仅是头,是半个身子,都遭了殃。
她的额头与浴缸底部密不透风的紧贴着,嘴唇紧抿,鼻腔闭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两只手在水里不停的;“哗啦啦——哗啦啦——”肆力拍打,就像被人类捕捉囚禁在水缸的美鱼人,拼命试图摆脱被迫加予身上的该死桎梏。
她也尝试过用手去扒浴缸边缘,支撑自己起来,但现实却是,水下浑然失去方向感和大半力量的她,根本无力实现这个看似很好的办法,因为,那一点点力量,根本承载不了她反抗的痴心妄想。
终究她还是坚持不下去了,水流进气管,进入肺部,喉头强烈的痉挛,很快,她濒死感越来越强烈,难受的手臂不再竭力的拍打,而是十指僵直颤颤巍巍的立在水面,徐徐的,随着力量的消失,完全落入水里。
本来江雪礼感觉自己都快看到天堂了,却又被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她坐在湿淋淋的地上用力的咳嗽,以此来剔除鼻间气管处的异物感,好在,没一会儿她就顺利的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
这几天她是真正的领悟到了死里逃生的真谛和精髓,这个世界上倒霉的人不多,她就是其中一个。
为什么他会对自己下手?这个问题,在江雪礼的脑袋被按住的不得动弹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很简单,就是因为那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意识闪躲罢了。
今后在刀尖边缘上胆战心惊的数着过日子的生活,看来......注定不会安宁了。
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尽早能看到他落入法网,有生之年自己能逃出这里,为什么说是有生之年呢?因为就照现在这个情形,活多久都是要看她命硬程度了,毕竟,她也不能确定哪天会不会被他折磨的发疯。
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站在她跟前默默凝神专注的欣赏着她难得狼狈不堪的窘况,才稍微抚平方才江雪礼不听话让他产生的不快。
只是向前微微挪了一步,弯膝蹲下在她的面前,江雪礼就心有余悸头颅往后偏了一些,但是还好脑子转的快,想起他的误区,又强行找补的把自己的脑袋赶紧凑了上去,只是没控制好力道,身体虚晃一下。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才刹车的时候江雪礼的鼻尖不小心蹭到了席书的下巴,只用了一秒,江雪礼的内心世界就顷刻瓦解了。
本来她是稍稍弯着身子的,一下子就吓的立马打直了背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刚才太紧张了,我,我,我没有什么其他不正当的想法。”江雪礼欲哭无泪手脚慌张的解释,但似乎越解释越显得她心虚,越显得她奇奇怪怪的,最后声音愈发的小;“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解释了一番席书也不见开口,面上依然如旧,冷冰冰的没有别样的表情,让人着实看不懂,说的不好听一点,和死人差不多,无奈,雪礼心中真的慌的一匹。
就在她神经躁乱,很是惊急之际,席书抬手,用力将她一把推在墙壁上,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雪礼的脑袋后方还是不可避免被撞了一下。
而雪礼害怕的终究还是到来了,虽然比自己预想的的好了很多,但是有了放水的前车之鉴,她一刻也不敢懈怠。
“水被你弄脏了,重新放,放完去做饭。”席书缓悠悠的站了起来,盯着墙边的江雪礼吩咐好后便向门外走去。
刚走完最后一个台阶,他突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慢慢的抬起手臂,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没多久,他挪开搭在胸口的手掌,低头摊开手看了一会儿微张的手心,脸上乍现些许阴沉,从鼻息间溢出一声鄙视的冷哼;哼——“果然,祸害就是祸害,贱人就是贱人。”
说的一点不夸张,江雪礼做个饭都是全程提心吊胆,就怕那人突然发疯。
幸好,从做饭到收碗全程他都没做什么不正常的事。
虽然吃饭没她的座位,要自己端去小黑屋坐地上吃,但是她打心底的开心的快要蹦起来了,不用看到他那张阴森死人脸,就是爽。
不过江雪礼过的确实不大好,晚上睡觉都是没床没枕头的,只有一张被子和便桶和她作伴。
也是拜席书所赐,第二天江雪礼就感冒了,由于用纸频率骤然变高,江雪礼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拿个纸都是看席书的脸色,他不示意就不能拿。
这样的相处模式每天都在进行,江雪礼一度怀疑他有什么心理疾病,每天都要自己在他的指令下肉跳心惊过日子,控制欲爆棚的太过夸张。
半月以来,她被踢过肚子,打过巴掌,都是她没有犯错误情况下突然进行的,所以她在自己心中又为他添上了一个标签;“暴力狂”。
因他的性子太过扭曲,加上平时外露的气场或多或少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所以江雪礼一直都忽略了他较为嫩气的外貌,依自己的感觉来推断他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当他穿上校服的时候,她彻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