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要问他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通整个地道,原因恐是只有一个——他是真的怕她出什么事儿。
在地道打通之后,池映寒便再也没来过了。
虽说顾相宜还是希望池映寒有时候能过来看看,但在没事的情况下,池映寒是不会过来的。
用他的话讲,便是怕他的到来,会招来一些麻烦。
在池映寒不在的日子里,顾相宜照常打理着如玉堂的琐事,并且现下已经有许多太医奉命实践,多数时候,基本都是池映海带他们学习一些基础的西洋诊术的理论。
同时,眼下童试将近,顾相君也时常向顾相宜请教一些问题。
按天道原本的轨迹,顾相君今年是能通过童试的,并且,不仅会通过童试,他还会在这两年议亲,甚至顾相宜前世将死的时候,他的孩子都已经满月了。
但现在……
并没有半分征兆啊!
不过,整个三月份,大抵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直到三月底的时候,顾相宜方才接到正式赐匾的圣旨。
换匾的那日,如玉堂门口难得响起了鞭炮的声音,对面的王春燕都借着这股喜庆劲儿,跑过来庆祝道:“恭喜二嫂嫂喜提官家赐匾啊!有了这招牌,今后再不用愁生意冷淡了,只愁人手不够用呢!”
顾相宜听闻王春燕的说辞,不禁笑道:“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套话?”
王春燕咂了咂舌:“嘿嘿,我这人嘴笨,一直想过来恭喜二嫂嫂,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特意去问了我娘,让她教我一些贺词……”
“那我可真要谢谢你这么用心啊!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完全可以按自己的话说……”
“二嫂嫂不嫌我话糙?”
“不嫌!”
相反,如果她嘴里也尽是客套话,她反倒还有些不适应呢!
得了顾相宜的话,王春燕遂也放开了,直言道:“那我可就跟大家伙儿直接说了啊!”
王春燕当即朝着来此围观的百姓,高声道:“之前呢,因为我二嫂嫂刚来京城,没有帮衬,隔三差五有人砸场子,没本事砸场子的也会在暗地里搬弄是非。但现在,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见匾如见人,官家就在这儿站着呢!谁敢在这匾前说句不敬的话,直接给你抓走信不信!谁敢再搬弄是非、出言不逊,有本事你过来!你到这块匾前挑衅一次试试!姥姥的,今儿这块匾挂的太解气了!解气!”
殊不知,王春燕这贺词一出,还真有一群人给她鼓掌,这给王春燕都吓一跳,回头还问了顾相宜一句:“二嫂嫂,我说的是不是没毛病?”
“没毛病,挺好的!”
“嘿嘿,我说的这是大实话!我看以后谁还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二嫂嫂!”
光天化日之下,当然没人敢欺负,想对付她的人,哪个不是暗地里耍手段?
想到这里,顾相宜不禁有些羡慕王春燕,毕竟她这块匾下,卖的就是吃食,涉及不到更深的东西,即便官家赐匾,也不会招来祸患……
就在这时,王春燕突然同顾相宜道:“二嫂嫂,你自己的祝词呢?你不想说点什么?”
王春燕的话,顿时将顾相宜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想说点什么?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发现对于赐匾一事,她没有丝毫的惊喜,仿佛就是个早已尘埃落定的事儿,甚至,这也意味着她今后要承担的责任。
就这么看着眼前盖着红布的牌匾,顾相宜的思绪有些复杂。
王春燕见她不语,笑着催促道:“你就说说嘛!就比如有什么想法、什么感言,或者你有什么展望,都可以跟大家说说的嘛!”
听闻王春燕催促,顾相宜方才开口道:“其实,我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西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相宜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遂继续道:“我知道你们都没听过这个词儿,曾经我也没有。我也曾以为这世间只有大庆的这么一种诊术,至于能不能将病人救回来,全凭医者本身的能力,而这能力大多源自经验。我以前从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我一个刚过及笄之年的人,为何能解许多老郎中不能解的顽疾?因为,我第一次接触医学,学的便是刀术。从刀速到刀法,从活体到死尸,我没想过我会走这条路,但这条路,我竟走下来了。直到我将这刀术练成后,回过头来我才发现,这是一门全新的理论,是大庆从未有过的理论,是一种新的能解顽疾的理论!”
顾相宜说着,便转过头去,望着那些全神贯注注视着自己的百姓,继续道:“我知道,一个新事物刚开始流传的时候,会遭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非议,我从来都不是个善于肯定自己的人,但在西洋诊术这方面,我不能这么无理由的否定自己,一旦我宣告放弃,便意味着西洋诊术再一次消失于大庆。虽然我会不可避免的面对许多实验,虽然我不得不面对误差和失败,但这些由我一个人承担就好,我希望我能将准确的数据带给大庆,我希望时间能证明将先进的洋技引入大庆是正确的。即便我现在做得还不够好,但希望大家都给我一些时间。希望我们今日所有的付出,都能在今后造福大庆子民